沈安寧及時撐住身子，晃晃腦袋，直到眼前那片黑云掠過。

惠真扶住沈安寧，趕忙給她診脈，不過須臾，他面色大變，“安寧小姐，你這身體...怎么回事？除這九轉散，你到底還用了什么東西？”

“我沒事，我開服藥，勞煩惠真方丈幫個忙，找個人煎一下。”沈安寧提筆去寫藥方。

惠真看著她還想說些什么，只是張張嘴，最后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把話咽了回去，接過藥方以后，轉身命人去煎藥。

沈安寧看向老南陽王，笑道，“祖父，感覺如何？”

“好多了。”老南陽王臉上浮現一抹紅潤。

他只覺得之前一直有一口氣堵在胸前，但是現在，那股凝滯的氣似乎是消散的無影無蹤。

這種身輕如燕的感覺，許久都沒有過。

“安寧丫頭，你的傷...是小錦打的吧？”老南陽王皺皺眉頭。

沈安寧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一邊整理金針，一邊道，“我自己摔的。”

“你放屁！”老南陽王嗤笑，“摔能摔成這樣？這些天，我是病了，但還沒傻！”

他不是老眼昏花。

沈安寧給他施針的時候，他雖然痛苦，可意識一直都清晰。

每次沈安寧吐血，他都看在眼里。

沈安寧沉默。

她知道騙不過老爺子，老爺子精明著呢。

這個時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傷在哪里？”老南陽王問道。

“后背。”沈安寧老實回答。

老南陽王蹙眉，“他打你板子了？”

“沒打很多。”沈安寧連忙道，“事出有因，是我的錯，您可千萬別怪他。”

老南陽王那張臉褶皺都擰在一處，“何事啊！”南陽王府最近的確跟往常一樣也有消息傳到他手里面。

不過他病懨懨的，還真沒仔細關注過。

沈安寧尷尬地道，“我用不光彩的手段睡了他。”

此話一出，老南陽王整個人有些微微僵住。

空氣，沉寂下來。

“怎么...怎么睡的？”老南陽王嘴角抽搐。

“我...”沈安寧說不下去了，這老爺子沒事問這么具體干嘛？

老南陽王逼問，“快來說說。”

“我給他下藥！然后我霸王硬上弓，給他睡了。”沈安寧咬牙，“他醒來覺得我圖謀不軌，給了我一頓板子。”

好！

滿意了吧！

真特么想找個地洞鉆！

老南陽王嘖嘖兩聲，“臭小子真不夠體貼的，這萬一打出個好歹來怎么辦？萬一以后影響...”

說到這里，老南陽王視線掃向沈安寧的小腹，立馬‘呸’了兩聲。

“這話不能亂講，不吉利！”

“但他打你，不應該啊。”老南陽王想半天，疑惑地道，“你主動跟他圓房，他不是應該...”

“應該什么？”沈安寧疑惑。

“沒什么。”老南陽王咳嗽兩聲，轉而又道，“府中那個沈蕓...就是你嫁進南陽王府帶進來的那個女的，現在怎么樣？”

沈安寧一頓，“她過的很好，至少...比我過的好。”

說到這里，沈安寧自嘲一笑，“她在葉錦心目中，可比我溫柔善良多了。”

老南陽王看沈安寧這落寞的模樣，也不由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安寧丫頭什么時候變的這么在乎小錦的看法？

門‘嘎吱’一響，一抹白影掠進，葉錦來到老南陽王床榻邊上，他見到老南陽王這幅精神奕奕的模樣，瞬間看著沈安寧的目光有些復雜。

惠真方丈出去的時候已經跟他講過，老爺子這趟從鬼門關出來，多虧沈安寧。

“我先出去。”沈安寧垂簾，跟老南陽王打了聲招呼，“祖父，過會兒藥一定要喝。”

“知道知道。”老南陽王視線瞥向葉錦，只是淡淡一眼，又道，“安寧丫頭，去把你身上的傷處理一下，這動不動就吐血的，給我看著瘆得慌。”

葉錦一怔，他目光落到沈安寧身上，要去拽她的手臂，“你...”

“你也不懂醫術，一點小傷，沒這么嚴重。”沈安寧下意識躲開，“借江霓用一下就好。”

“還有祖父這里，你多陪陪他。”

說完，沈安寧轉身走出廂房，只剩下葉錦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哼。”老南陽王看著葉錦這幅失神的樣子，冷不丁嗤嗤地道，“人走遠了，干嘛呢？”

葉錦這才收回手，只是那眼神，還不斷往外挪。

沈安寧人走到外頭，已經不大行了，藥湯和九轉散的效用徹底過去，多重反噬之下，她后背干凈的衣服又被鮮血浸染開來。

撕心裂肺的疼。

“咳咳咳！”沈安寧抱著回廊的柱子，猛烈的咳嗽起來，一大口鮮血被她咳出來。

落在地上，濺開一片血紅色的花。

“世子妃！”江霓本來就守在外頭，見狀，立馬來到沈安寧身邊，要去扶沈安寧，結果她手碰到沈安寧的手背，觸手間，掌心一片濕潤。

再一看，全是鮮血。

江霓心頭篤然驚住。

這是打板子留下的傷？明明當時沒這么嚴重，怎么如今會變成這樣？

看世子妃這幅模樣，應該還有內傷。

沈安寧還在猛烈咳嗽，她眼睛幾乎已經失明，一片漆黑，久久都沒有回過來。

“江霓...帶我去找個房間處理一下傷。”沈安寧說完這話，眼睛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世子妃！”

惠真剛剛交待完寺中的藥童，看沈安寧暈倒，立刻過來，“去隔壁廂房。”

江霓扶著沈安寧的身子點點頭，把她帶進房間。

惠真再度給沈安寧把脈，跟方才那粗略一把不同，這次，他仔細了很多。

“外傷，高燒，還服了不少加重傷勢的藥和亂七八糟的東西，九轉散，洛草湯...傷及肺腑。”惠真每說一樣，臉色就難看幾分。

“真是多少條命都不夠她這么折騰的。”

江霓面色一白，“洛草湯是什么東西？”

“能夠暫時壓制傷勢的藥。”惠真道，“跟九轉散效用差不多，但是服用的話，反噬起來，會比之前更嚴重。”

說到這里，惠真看看沈安寧那深度昏迷的樣子，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是膽子真大！”饒是惠真方丈，這會兒都非常不忍心，他給沈安寧服下幾顆應急的丹藥，不斷搖頭。

“老王爺的病是保住了，可她的命...難。”惠真話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