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任神使長投入工作后已經過去了數日,盧卡奇亞久違的再次來到了訓練場。上午他去見了維克托,他又恢復到了那種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看上去失去視力的傷痛并沒有困擾他很久。他夸贊盧卡奇亞的優秀表現,但盧卡奇亞的視線卻停留在他的手指上,他知道出身于第二區的維克托本身就仰賴聽覺多于視覺,比其他區域消逝的更快的記憶也讓他可以更好的適應各種不可逆的損傷,假以時日,他就會將黑暗視為生活的一部分,仿佛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光一樣。
“就像他的手指和雙腿一樣。”盧卡奇亞認識維克托時他就如此傷痕累累,并且早已適應了這些不便,但他曾經聽那個曾經被他稱呼為父親的男人提起過,他在大動亂中失去了雙腿,又因為事后的處刑而折斷了手指,他不知道維克托曾經經歷過什么,又為何而遭到處刑,那時的他在恒星塔鮮少有人愿意接近,但他對盧卡奇亞他們這些還不知未來是否真的可以成為神使的孩子們來說,沒人會忘記他那據說可以給人帶來希望的旋律。
或許這也是盧卡奇亞曾經向往著未來可以走遍整個大陸,甚至還收集了各個區域的都市傳說,但后來卻決定留下成為未來神使的教育者的契機。但這次自己不僅利用了那些自己教導了十年之久的孩子,還傷害了這個永遠對自己溫柔以待的前輩。維克托對于神使來說也是天才,剛剛滿十二歲的外表與破碎的身體結合,使他看上去更為脆弱不堪,有時候盧卡奇亞擔心他會不會在哪天就消逝在風里,但看上去他原比自己想像的更堅強。
這種脆弱的堅強使他心生動搖,而那些因為已經無法與寄生植物分離而不得不遭到關押的孩子們更使促使他再一次回到了這里。是的,盧卡奇亞習慣于在每次心有掙扎時便會來到這里,祈禱神可以使他更加堅強,而自己穩步提升的實力更讓他堅信沒有遭到懲罰的自己必然在代行神之正義。訓練場在入夜之后只有作為培訓官的自己有權限進入,因此他不用擔心受到打擾,放心的在模擬機前的椅子坐下,將自己的圣書通過頂端鑄成三葉草形狀的星之鑰匙接入了模擬系統。
“盧卡奇亞?三葉草,花束共生等級S級,星力適應值93%,星金熟練度59%,錄入完畢?!蹦M系統中,藍色的星光聚在一處,盧卡奇亞的身形隨著藍色光粒的匯聚而逐漸凝實,而身上的服裝卻從印著齒輪的繁復制服變成了更方便行動的便裝,腰間也多出了一排黯淡的星金模塊,規則的橢圓形遍布裂隙,等待著星之力的填充來注入活力。盧卡奇亞聽著模擬系統的機械音,確認了自己的能力沒有下降的趨勢,原本每到此時,他心中的石頭就會落地,他也會安心的享受接下來的暢快戰斗,但這次他聽著一成不變的數值,反而更加煩躁,那些孩子們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閃亮的眼神,和維克托隨著自己曾經最喜愛的旋律而在自己面前倒下的場面揮之不去。
索性不去想那些,盧卡奇亞難得的將模擬系統的難度調整到了最高,無視系統不斷閃爍的紅色警報點擊了確認。“這次,要將星金熟練度提高到60%”他在59%這個門檻已經卡了十年之久,離允許操縱星金戰甲的權限僅僅一步之遙,但這一步對他來說卻是難以逾越的高山,因此,現在他仍然只被允許使用分散的星金組件罷了。
“訓練開始,當前等級為極難一級?!彪S著機械音沒有感情的報幕,盧卡奇亞的眼前出現了一具圣歌鎧甲,最高難度的訓練以第二區的招牌武備開始,這種不需要控制者居于其中的空心鎧甲在大動亂時造成了最高數目的單兵殺傷。“我背下了它的節點?!北R卡奇亞熟練的從左手邊最近的部位抽出了一塊星金組件,藍色的熒光像注入水流一般點亮了整個模塊,模塊如同蛋殼般層層破碎,再次組合到一起時,盧卡奇亞的左手腕多了一條金屬腕帶,周圍的皮膚如同被勒出了血痕一般散發著破碎的藍色線條,而那些線條的收束處指向了他的食指,在最后一節關節的稍下位置,頂端閃爍著光芒的指環緊緊扣住了他的手指。
盧卡奇亞輕曲手指,使戒指的頂端與自己背下的節點位置重合,右手握著剩余的星金碎片,扣住閃爍的光芒,順著藍色回路收束的方向后退,那團光芒便像皮筋似的被扯成了緊繃的弓弦,隨后碎裂蛋殼般大小的星金便像彗星一般扯著藍色的光芒刺入了圣歌鎧甲右腿關節的縫隙之中。那鎧甲受擊后啟動起來,仿佛真的被惹怒了似的,紅色的燈光閃爍的仿佛節拍器,以像是要將盧卡奇亞撞飛出去的速度狂奔而來,卻不得不止步于即將觸碰到他的距離。
“不錯,計算無誤?!笔チ诵侵S持的星金碎片很快扭曲變形,死死卡住了圣歌鎧甲的關節,剩余的星金碎片在短短的幾秒時間已經開始改變形態,當圣歌鎧甲因為發現自己機動失靈而直接調出槍管時,盧卡奇亞將匕首插入了他的薄弱部位,撬開了能源區的那塊薄板,最終,在槍管已經頂到了他的胸口的情況下,盧卡奇亞將匕首刺入了早就在腦中模擬了無數遍的位置。
“等級一完成,等級二開始?!彪S著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極難的模式下盧卡奇亞并沒有喘息的機會,這次將是兩臺圣歌鎧甲,并且不會再給他先手出擊的機會。僅僅對付一臺圣歌鎧甲就不算容易,對付更多必然會受傷不輕,但盧卡奇亞反而升起了一種隱秘的興奮。
或許是想要以自我傷害來懺悔?又或者僅僅只是想要變的更強?盧卡奇亞自己也說不太清,但他明白的是,現在他必須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