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坐這吧!”
“這地方不錯,以前怎么沒發現?”
“這邊是七中的地盤,咱不熟悉也很正常。”
最后落座的那個人有些許不滿,冷哼一聲:“什么七中的地盤,早晚也得是我的地盤!”
隔著一條過道,又來了四個人旁邊的卡座坐下,他們身上穿的應該還是校服,雖然都染了一頭五顏六色的非主流子頭發,但是也能看出來不是什么社會人士,頂多就算是其他學校的小混混,不過這校服的顏色在這一片少見。
姜羨聽見聲音稍稍偏了偏腦袋,看了一眼就又把腦袋低下去乖乖吃飯。
盛祈年說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怎么看著這群人更不像什么好人。
難道“不是好人”這四個字是用臉來定義的?
那要這樣的話,盛祈年是不是就可以叫大帥逼了,天塌下來有他的臉撐著?
周聿吃著飯忽然低聲念了句:“晦氣。”
這聲音不用聽都他媽知道又是張毅那群狗仗人勢的傻逼。
四中那地方吃不開他了來七中這邊吃。
“嗒”一聲。
周聿拿著勺子直接插進米飯里,金屬與木質餐盤的碰撞聲聽得格外清晰。
姜羨忙著吃著米線,沒空抬頭,但聽得出來這聲音高低帶點不爽。
難道是因為旁邊那幾個人?
果然,一旁幾個人的談話聲停止了,她能感覺到幾道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
不慌。
姜羨又吃了一口米線: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毅哥,周聿對面那個是他女朋友嗎?長得這么漂亮?”
坐在張毅旁邊的那個男生往他耳邊湊了湊,又示意讓他看看。
張毅側頭,那個女生離他不遠,就一個過道不到一米的距離而已,一眼就看清了那女生的長相。
張毅回過頭,對著他們四個人笑了笑,語氣里帶這些輕佻:“長得真他媽純,這看一眼就了不得啊!這要是談了,不得爽死!”
“哈哈哈,毅哥你也太壞了!”
“就周聿也配,咱不如撬墻角?你看怎么樣?”
“對啊,咱們毅哥多帥啊,要錢有錢,要顏有顏!”
彩虹屁一個接一個,吹的張毅分不清東南西北,一時間自信上頭。
轉頭就要和周聿切磋切磋,結果發現周聿就坐在那看著他。
周聿見他抬頭看他,發出一聲嗤笑。
姜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碗里的米線,控制不住的有些手抖。
她聽見他們說的什么了。
她以前在平川的時候也聽到過類似于這種話,但是她感覺那都是別人的事,她沒什么概念,也沒必要去想,只知道那些話很臟,是對女孩子的不尊重,但是現在說的對象確是她。
所以她就是沒經歷過那些事的下一個她們。
“喲,周聿,新找的女朋友啊?真是仙女下凡啊!”
張毅語氣里的挑釁很明顯,一雙不怎么大的眼睛時不時看向一旁低著頭吃飯的姜羨。
真是令人反胃。
周聿雙手抱臂往后一靠,輕笑一聲:“我告訴你最好別打什么歪心思。”
他假裝不經意地望盛祈年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就看見有兩個女生嬌羞的走過去,用腳趾想都知道是去要聯系方式的,可憐了他這忠肝義膽。
他個狗肯定聽見了。
你兄弟我現在都要一打四了你還在那風花雪月,你可真是好兄弟,再不過來你小朋友就讓這群惡心玩意搶走了!
張毅四個人從卡座上站起來,一副要干架的仗勢,語氣不善。
“喲,聽你這意思,這不是你女朋友啊,那就更不關你的事兒了,如果我今天非要當著你的面,把這姑娘帶走呢?”
周聿從位子上一下子站起身,微揚著下巴,話里的警告意味相當明顯:“張毅你敢,你別后悔!”
幾個人之間的氣氛箭弩拔張,一對四的架勢很難讓人不注意,店里的一些成年人看著這群小崽子就煩,沒吃完就走了,剩下了一些是七中本校的小混混,也有的就是純純看戲的路人。
張毅接著伸手就去揪周聿的領子,然后被周聿一把反攥住。
周聿扯住他的手腕,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壓著嗓子再次警告:“我說了你別打什么歪心思。”
張毅比他壯,他束縛他沒幾秒,他就使使勁從他的手里掙脫開了,這里也沒有足夠的空間能讓他發揮,要不然就是十個張毅這種的廢物玩意兒他也能干趴。
張毅得意的笑了笑,一臉欠揍的表情:“我說了,七中早晚也是我的地盤,就是要你一個女朋友又怎么樣!”
“我還不知道,七中什么時候成別人的地盤了。”
幾人身后傳來一道散漫,聽著不大正經,卻又帶著幾分較真的聲音。
在張毅回頭觸及他眼眸的一瞬間,他的眼神就冷了下來,薄淡的唇掀起一絲冷笑。
盛祈年站在那個位置只能看見被張毅氣的要死的周聿,姜羨被幾人圍在卡座,只能看見露出的高于卡座的小腦袋。
少年眼簾微低,鼻梁高挺,顏色很淡的唇,每一處輪廓線條看似溫和又蘊藏著鋒利寒意,他穿著七中的校服,個子高挑耀眼,打理的干凈帥氣的狼尾在這時顯得張揚叛逆。
他慢悠悠地邁步朝著幾個人走過去。
“盛祈年,我這次可沒惹你!”
張毅有些發怵,瞪著眼睛卻不敢直視他,往后退了幾步。
前面的三個人自動讓開路。
周聿兩步走到他身邊,附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等盛祈年聽完,看著四個人忽然笑了一聲,笑意讓人捉摸不透:“行啊張毅。”
他眼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色。
盛祈年又往前走了幾步,逼的四個人不得不又往后退。
“小朋友。”
這三個字沒了前幾次的玩笑,他平淡漠然的喊了一聲,沒什么情緒。
姜羨抬頭,一雙好看的眼睛里已經霧氣氤氳,眼尾微微泛紅。
剛才周聿告訴他張毅那張爛嘴說那些不入流的話的時候他還沒怎么上火,僅僅只是在看到姜羨那一雙霧氣氤氳的眼睛時,只是一眼,他那陣本打算平熄的火不知道怎么就平不下來了。
“盛祈年…”
小姑娘喊的委委屈屈,壓著顫音沒讓喊出的名字斷斷續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結果卻硬憋著一滴不掉。
她明明只和這個男生說過幾句話,喊出他的名字卻讓自己心頭一震。
姜羨有一瞬間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盛祈年心底又莫名一股躁氣。
操。
周聿在一邊看戲,看著站在過道那邊的張毅,聳了聳肩,幸災樂禍的用口型表示:活該。
嘖,有人罩著真好。
盛祈年單手握住姜羨的小臂讓她站起來,接著又牽起她的手,另一只手勾起桌上的那杯奶茶。
姜羨剛站起身,什么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攬著自己的肩膀往他懷里一帶,接著鼻尖一陣很好聞的薰衣草香。
她還不太到他的肩膀,抬起頭也只能看見他流暢完美的下頜線。
“可能周聿沒有告訴你,這是我家的小朋友。”
懷里的小朋友柔若無骨,好像一下子就能把她揉進身體里。
盛祈年下頜微微揚起,嗓音冷淡,冷淡到讓人猜不透水面下到底是平靜無波還是波濤翻涌。
四人面面相覷,最后有個男生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既然是誤會……就過去吧……”
盛祈年笑意更深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笑的彎起來,異常惹眼。
“誤會?”
他低眸看一眼懷里的姜羨,想到剛才她那副眼底霧氣迷蒙的樣子,那些污言穢語她又怎么能沾染半分。
他這剛撿來的野生小朋友現在也算是有主了。
盛祈年看向他們的眼神清冷無溫:“可是,我并不想這么結束。”
張毅的慌張寫在臉上,附近的幾所學校誰不知道盛祈年是什么樣的人。
去年那件事人都快被他打死了,結果學校給的處分卻是讓他在家反省幾天。
幾天過后又像沒事人一樣回來上學了,回回他媽他出點什么事到頭來都和他沒關系,什么都和他撇的一干二凈。
他忍著一肚子火,只發出來不到一半:“你別太過分!”
“是么,”盛祈年的話停下,最后看他一眼,眼神略微凌厲:“這周五下午四點,云和公園籃球場,讓我看看你狗仗人勢仗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