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鏢的營地。
諸事已定,老鏢頭正在等待伍鏢頭的拜山結果。
但是,伍鏢頭沒回來,一個跟隨的徒弟回來了,滿臉血污,跪倒在老鏢頭面前,哭喊著道:
“老鏢頭,請為我師父做主?。 ?
“怎么?怎么啦?”老鏢頭急忙問道。
徒弟顫抖著把手中血跡斑斑的包袱打開,赫然是伍鏢頭圓睜著眼睛的頭顱。在場眾人大驚失色,怎么?
老鏢頭頓時氣血上涌,眼前一黑,大喊一聲:
“老伍……!”
頓時,暈過去了。伍鏢頭是鏢局的老人,服務鏢局三十余年,西部的綠林好漢都門清,一直是鏢局的重要支柱,老鏢頭以子侄輩視之,不料這趟鏢才走一半就去了。
在場諸人手忙腳亂,掐人中,扇風,總算把老鏢頭救醒。又有人將伍鏢頭的頭顱移走。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交頭接耳,嘰嘰喳喳。
杜副鏢頭喊道:“都給老子滾蛋,該干嘛干嘛去?!?
轟散眾人,只留下幾個人。
“說怎么回事?”杜副鏢頭問。
徒弟止住哭,將經過說了一遍,
“……那黃毛巨漢兇神惡煞一般砍了師傅的人頭,還故意讓師傅痛苦,不痛快,連砍了幾刀?!睂崉t是連海生也在猶豫中,這個不是壞人也要殺?
“那老道還說,東西全部留下。人,限今天午時三刻之前,可以離開,否則……?!?
“否則什么?”
“否則雞犬不留?!?
眾人聽了心里一緊,這是多少年來行鏢從沒有過的局面。走鏢路上,綠林好漢們不都是為了財嗎?何曾真的這樣打打殺殺?不過是買路錢多少的問題,談就是。這次居然遇到了這種要命的。
雞犬不留啊,三陽教什么時候行事這么殘忍?眾人互相看看,眼中都生出了懼意,一時無人說話。
“對方都多少人?”
一個年輕的聲音,透徹清亮。眾人光震懾于頭顱與雞犬不留,其他都沒有想了,聽了這一問,不免慚愧。
看看問話的年輕人,是和劉大小姐在一起,都不認識。劉麗梅拖著陳過來得遲,沒有看到那個頭顱。
徒弟努力回憶,將他的所見所聞表述出來,這也是他一直學習的內容。
老鏢頭終于緩過勁來,跟杜副鏢頭一起坐在馬扎上認真地聽,這徒弟的本事總算有所發揮,終于有了敵人有限的情報。
老鏢頭打起精神,心想這關過不去,威遠就不復存在了。
“把老神仙給請過來。”派人請老道士去了。
又問:“這位少俠是?”
“趙河,是鐵劍派的弟子,是到江湖游歷了。”劉麗梅搶著答道。
陳過苦笑,這腦洞開得太大,他也懶得辯解,拱拱手,算是見過。
老鏢頭心下詫異,鐵劍派?也是名門大派,這弟子游歷江湖,怎么這么簡樸?難道是個騙子?面上也不動聲色,也拱拱手,道:
“原來是趙少俠,幸會幸會!”
“我跟貴派的陳劍鋒長老很熟,請問趙少俠師從哪位高人?”
“我家師尊在江湖中并無什么名聲,說來,老鏢頭也不知道,再者,家師出門前囑咐在下,不要打著師父的旗號行事,否則定罰不饒?!?
“請老鏢頭見諒?!标愡^解釋了一番
老鏢頭越發懷疑。這小伙子儀表堂堂,怎么就是個這騙子?想欺他孫女年輕,好騙?正要變臉呵斥,這時,老神仙走過來一臉不耐煩,毫不留情大聲道:
“老鏢頭,莫要沒事就打擾我修行!這不是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嗎?”
老鏢頭沒空理會陳過這個“小騙子”,趕緊低聲下氣地解釋:
“現在探明情況了,對方是三陽教的,就是要我們的貨,限我們午時三刻之前離開,否則雞犬不留?!?
老神仙一聽三陽教,頓時一臉不耐煩變成驚愕。
“飛天蜈蚣,這個名號,想來老神仙是知道的,就這這個妖道領著一幫人在前面堵著我們的路?!?
老神仙一聽“飛天蜈蚣”這名號,臉頓時垮了下來,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飛天、飛天蜈蚣也來了?”老神仙說話聲音都變了。
老鏢頭看看這老神仙,這場仗就指望他了,可是……。
“老鏢頭,他們來了……。好多人馬……?!庇袀€趟子手過來報告。杜副鏢頭和老鏢頭躍上車頂,果然看見車隊前方,塵土連天,大批人馬滾滾而來,
不多時將車隊團團圍住,騎手不斷圍著車隊轉圈跑動,怪叫連連,鏢隊人人變色。
終于來了。
老神仙見四下無人注意,悄悄起身,回到自己馬車上,趕走車里的美嬌娘——破有些不舍得,畢竟日久生情的。
但是,軟弱只是片刻,強打起精神收拾細軟準備跑路,再不跑,被這飛天蜈蚣堵上了,就沒活路了。
“老神仙,你要去哪里?”
老神仙嚇得一大跳,不知道什么時候,這車里突然多了一個人。
“我,我,我……?!?
“你是什么人?敢管老道的事情?”
陳過一把捉住老道的手,看似緩緩地,老道卻怎么也躲不過,老道運起靈氣,要震碎不懂禮貌年輕人的手。
年輕人的手穩穩地抓住了老道的手腕。老道想象中的手被震碎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只覺得手腕上如同戴上了鐐銬。
老道臉色頓時精彩萬分。
“你,你要干什么?”
“老神仙別生氣,就是這個危難時刻還請老神仙主持大局啊”老神仙抽了抽手,沒抽動。
“你懂什么?那飛天蜈蚣什么人你知道嗎?那是融合期高手,殺人如殺雞?!?
“年輕人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什么是怕?”
“哦,那老神仙都神仙了,還怕一個融合期的道士?”
“我,我自然不怕,我是怕傷及無辜……?!?
“那就好,老神仙,你留下來?!崩仙裣芍皇菗u頭,就是要走。
“哎呀,哎呦,放手放手……?!标愡^手一用勁,頓時,老神仙的手都要被捏斷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啊,留不留下來?”
“留,我留,還不行?放手放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老道甩了甩被陳過終于放過的手,又掀開衣服看看被捏紅的手腕,詫異地問。
陳過在劉麗梅那里聽說了老道的來歷。
這老道姓劉,說來也算是上清派一員,限于資質,在某地上清院旋照期畢業,在各地官府任職,捉妖抓鬼,仕途也不順,修煉也不行,七八十歲了還在旋照后期,再不能進步了。
這次是兵部一大批軍資要運往前線,為了省錢,發包給私人鏢局承包,劉老道就作為后備安保人員隨行。無論在什么時候,這都是一趟苦差,老道雖不樂意,但是上頭派遣,沒辦法。
好在路上鏢局把他當神仙一樣供著。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三陽教,殺出來個要命的“飛天蜈蚣”,這批貨沒了自然有鏢局背鍋,先保命要緊啊!
“在下趙河,鐵劍門孫長老門下,這孫長老是您老人家的師弟,我也算是你師侄?!标愡^認真地把自己的履歷編了一回。
“鐵劍門?孫長老?我師侄?”孫老道詫異地看著這個年輕人一本正經地說著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