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聞言，瞬間懵了。

眼前這老人是孫永福？

可長相為何不是陳萬年所說的“滿臉血筋，一雙血瞳”的一副恐怖模樣？

更重要的是，對方體內沒有靈力，只是個普通人。

怎么回事？莫非是陳萬年撒了謊？但沒道理啊.....

算了不管了，先試探一下再說！

思緒不過瞬息，林風回過神便試探性地道：

“老人家您就是孫永福嗎？您所居住的小區發生了離奇命案，這件事您知道嗎？”

“小伙子你是說十三棟那邊吧？這事我知道，那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呀，一夜之間......”

老人的語氣很平和，說到一半卻忽然停了下來，“不過小伙子，你問這個做什么？這種事不吉利，聽多了容易染上厄運的。”

眼下是非常時期，林風也顧不得自己這么做是否妥當了，當即便嚴肅地道：

“老人家，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我懷疑你就是制造此樁案件的兇手，方便的話，能讓我進屋調查一下嗎？”

老人愣了愣，皺巴巴的臉上忽而笑道：“雖然不知道小伙子你為什么會懷疑我，但你要是想調查的話，就請便吧。”

“我這把老骨頭，怎么可能殺得了年輕人呢？我老了，老了啊......”

老人笑嘆了口氣，看不出分毫的情緒變化。

“謝謝配合。”

林風鞋都不換，直接走進屋內。

啪嗒！

林風剛一進屋，老人旋即便關上防盜門，慈眉善目地對林風笑道：“小伙子，請便。”

林風環顧四周，這是一間裝修精簡、干凈整潔的房子，面積不大，甚至會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但林風很快便發現了古怪的地方。

屋內的一道臥室門，竟然安裝著鐵鏈和銅鎖。

現代裝修風格的房子，安裝著舊時代的鎖器，一看就有問題！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林風大步徑直地走了過去。

銅鎖沒有上鎖，林風取下鐵鏈后便順利推開了門。

而看到臥室內的景象后，林風瞳孔一縮，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光線昏黯的臥室里，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坐在床上，渾身沾滿了赤紅的鮮血，稚嫩的小手正抱著一塊血淋淋的內臟在啃食！

他的眼，通體猩紅。

他的牙，如刀片般鋒利。

他的嘴，沾滿鮮血。

他的表情，極其享受地食用著手中鮮血淋漓的生肉！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味，讓林風胃液翻滾，險些嘔吐出來。

他現在敢斷定，這個老人絕對有問題！

對方即便不是孫永福，也絕對跟孫永福一樣，不是什么好人！

“小伙子，你不該來的......”

林風身后忽然傳來老人淡漠而陰冷的聲音，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寒冷了幾分，“你來了，就走不掉了......”

林風驟然回首，再一次被嚇得不輕。

剛才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已經變成了陳萬年口中所描述的滲人模樣：

兇神惡煞的臉上，布滿了一道道血紅色的肉筋，如藤蔓一樣密密麻麻，眼中沒有眼白與瞳孔，而是一顆通體血紅的眼球！

原來老人沒有撒謊，他果真就是孫永福！

這種近距離的視覺沖擊，哪怕自詡膽子大的林風，此刻也被嚇了一大跳。

可是。

驚恐只在林風心中持續了一秒。

一秒后，林風身心舒暢。

方才還在為尋找真兇而苦惱得焦頭爛額，現在兇手卻自己跳出來了。

眼下只需解決掉兇手，最后問清楚那本邪道功法是從何而來，這件鬧得人心惶惶的“干尸事件”就能徹底解決了。

一想到快要解決掉一件麻煩事，林風自然是心情愉悅。

“看來我猜得沒錯，兇手果然是你。”林風泰然自若，甚至還淺淺地笑了起來。

孫永福顯然很不解，眼前這個年輕人見到自己這般恐怖的模樣，為何不害怕？

反而......像是很興奮？

“小伙子，你不怕我？”

孫永福的聲音很蒼老，微微皺起了眉，外表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多說無益，你修煉邪法肆意殺害人命，既然外界無人能奈何得了你，那么今日，便由我來替天行道！”

林風萬萬想不到自己在玄幻小說里見到過無數遍的臺詞，今天自己會擲地有聲地喊出來。

他話音一落，立即向空中擲出一張黃符，黃符周圍霎時涌現出一團冰霧。

林風像招生時那樣，把手伸進冰霧，再拔出時，手中便出現一柄泛著森然寒光的銳利冰劍。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剎那間便身形一閃，執劍往孫永福脖頸處刺去。

“你也是修仙者？！”

孫永福瞳孔微縮，驚詫片刻，旋即氣勢暴漲，渾厚的靈力如泄洪般傾瀉而出，以不退反進之勢，一掌拍開了林風的進攻。

林風右手收劍，腳下一錯，左手順勢向模樣可怖的孫永福扔出一張畫滿符紋的黃符。

“雷，爆！”

林風口中輕念，便是言出法隨。

砰嗡！

滋啦！

一道球形耀眼雷電在孫永福身上憑空炸開，爆炸之威似點燃了空氣，散發出陣陣焦糊味道。

爆炸聲亦是震耳欲聾，傳出屋外，震徹云霄。

同時，屋內一切電器瞬間損毀，進而引起整整二十八層樓的房屋紛紛跳閘。

一時間，樓層里的住戶響起“怎么回事”、“地震了嗎”、“怎么停電了”等話語，整棟樓很快變得混亂起來。

孫永福屋內，此刻早已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林風聽到一陣咳血聲，催動靈力使手中的冰劍泛起明亮玄光，頃刻間便將屋內照耀得宛若白晝。

他見到孫永福嘴角帶血，下一刻卻又催動靈力，在手中顯化出一柄散發著猩紅異光的匕首，腳下一動，整個人化作一道黯紅殘影，迅速朝他飛襲而來。

孫永福的速度快若飛箭，但林風卻看得極其清晰。

林風側身避開，手中玄光四射的冰劍赫然刺出，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直指孫永福頭顱。

孫永福用手中的匕首格擋，同時加快體內靈力運轉，力量和速度猛然翻倍，轉而便再次向林風發起下一輪進攻。

孫永福揮舞著泛著異芒的匕首，不斷在空中劃出猩紅的弧線，速度迅猛，攻勢駭人。

但林風總能恰到好處地格擋、躲避，還能頻繁地找到對方的破綻，用冰劍進行反制。

局勢因而很快逆轉，變成林風不斷進攻，孫永福吃力地開始防守了起來。

林風的劍很快，掃劍式、繞劍式、繞劍翻身刺、橫劍立影劈......

分明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基礎劍招，但在林風的施展之下卻如魚得水，仿佛劍道至尊一般，優美而華麗。

每一劍都迅捷如風，劃破空氣，斬出破空之聲。

就這樣，林風迅捷的劍法不停地舞動，孫永福雙眉緊蹙地不斷防守，二人激烈的纏斗著。

錚錚錚！

明亮冰劍與猩紅匕首不斷碰撞，發出清脆的錚鳴聲，在這間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回蕩不息。

冰劍的湛藍玄光，和匕首的猩紅異芒交織在一起，將整間屋子照耀得絢爛無比，好似煙花綻放一般。

而這一絢爛的景象，正好被樓下閑逛的許多居民見到。

“那層樓怎么回事？燃起來了嗎？”

“明顯不是，像是開了個歌舞廳。”

“你們聽，有噼里啪啦的聲音，不會是在放煙花吧？”

“......”

過往行人駐足望向十四樓，聚在一起好奇地圍觀起來。

屋內。

模樣可怖的孫永福顯然體力不支、靈力衰弱，速度和力量都大幅下降。

可林風的攻勢卻沒有削減半分。

他的劍，依舊動如雷霆，威勢不減！

嗤！

忽然間，孫永福靈力衰竭殆盡，再也跟不上林風的速度，胸口被冰劍洞穿，暗紅色的血液瞬間從傷口汩汩流出。

他見林風還有攻擊之勢，當即暴退幾步，卻被墻體限制了移動。

緊靠墻邊的孫永福面色逐漸變得虛弱，覆蓋滿鱗甲的手緊緊捂著傷口。

他的眼神中三分忌憚、三分驚疑，還有極度的難以置信：

“你的修為怎會比我還高？你到底是誰？！”

在孫永福的認知里，他的修為早就超越了國內外絕大部分修仙強者，無論從哪一方面比較，他都能碾壓九成以上的修仙者。

唯有隱居清心寺的那位高人，以及國外的那兩位強者，才有與他一戰的實力。

除了那三位隱世強者外，別說其他修仙者聯合起來都奈何不了他，就連中小型的現代熱武器他也不會畏懼。

照理來說，只要那三位隱世強者不出手。

他便是天下無敵。

無人能擋！

可孫永福現在很迷惑。

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少年，不僅是修仙者，并且還是各方面實力都遠勝于他的修仙強者！

一張符，能凝聚冰劍，也能傾瀉出雷電的爆裂之力，威猛無比。

一柄劍，快若閃電，動若雷霆，每一招、每一式，都角度刁鉆，直擊要害，完美無缺！

各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招式組合，打得他這個頂尖強者節節敗退，甚至毫無還擊之力，輸得一敗涂地！

孫永福十分不解，眼前這少年究竟是何身份，又怎會如此強大？！

林風見孫永福已無再戰之力，當即收起冰劍，淡然地笑了起來：

“我是誰你沒必要知道，不過你若是肯如實告訴我你修煉的邪道功法具體從何而來，我可以答應幫你完成一個遺愿。”

孫永福自知自己再無勝算，索性徹底收起了靈力，血瞳之中露出疑惑之色：

“你怎么知道我在修煉邪法？是誰告訴你我有那種修煉功法？”

“這個你無需知道，你只需回答我，肯，還是不肯？”

孫永福木然片刻，旋即又瞳孔瞬間渙散，近乎癲狂地笑了起來：

“陳萬年！哈哈哈！我早該想到的！我就知道你這老不死的沒安好心，你沒安好心吶！哈哈哈！”

“什么狗屁知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相信你，你這種陰險自私的小人，我怎么會相信你呢？我怎么就......那么相信你呢......”

“怎么會，怎么會呢......”

孫永福笑著笑著，猩紅的血瞳之中，血淚從眼角溢出，順著臉頰而下，滴落在地。

他在哭。

好似有什么東西觸碰到了他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部位。

他哭得很絕望，很悲慟，也很凄涼。

可林風當然不會可憐一個連環殺人魔，寒聲催促道：“快做決定吧，肯，還是不肯？”

“罷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老了，該結束了......”

滿臉血筋的孫永福看向燈火通明的窗外，凝望著窗外萬家燈火，長嘆了一口氣。

他心中即便有再多疑問，此刻也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咳咳！”

孫永福口中咳出黑血，整個人如漏了氣的氣球一般滑倒在地上，孱弱地靠在墻邊。

他的眼神中帶著凄涼，恐怖的模樣變得不再恐怖，反而會讓人生起憐憫之心。

他看了臥室內詭異滲人的“小男孩”一眼，平淡地道：

“道友，我的遺愿很簡單，我死后，麻煩道友把我孫子帶回金陽鎮，安葬在我家的后院里。他的名字叫孫小宇，就刻在他的墓碑上吧。”

“道友若是能答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一一解答。”

“咳咳！”孫永福再次咳出黑血，滿臉輕松地笑道，“不過道友要盡快，我的時間不多了。”

林風看得出，孫永福已經自殺了。

他已經用靈力將自身五臟六腑全都碾碎成了肉漿，不出五分鐘，必死無疑。

眼流血淚、口咳黑血、體內靈力極快消散，這三種現象同時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這種自殺方式的痛苦程度，無異于整個人跳入攪肉機，痛苦至極。

林風不知道是什么支撐著孫永福，竟然能面無表情地實施完整個自殺過程，也不知道孫永福為什么要自殺。

他也不需要知道。

“我答應你。第一個問題，最近滄瀾市死的那幾個人，全都是你殺害的嗎？你有沒有同伙？”

“都是我一個人是殺的，沒有同伙。但這也不能全怪我，當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抬手間便能碾死同類，我又豈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力量，會放大任何人心中的貪婪。很顯然，我就是那個經不起誘/惑的人。”

“那你死的不冤，第二個問題，也是最后一個問題，你修煉的那本邪道功法，是從何而來？”

林風的語速很快，因為他聽到樓下圍觀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

他要趕在群眾來到這里之前，把那本“邪道功法”的來源問清楚才行。

“那本功法嗎？”

孫永福抬起猙獰的手臂，顫抖著指向沙發上的一本老舊書籍：

“說出來道友可能不信，那本功法，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三年前的一個晚上，我親眼看到它像流星一樣，墜入了我家后院的水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