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端著銅盆走進來，打量一番沒見到蘇季之，有些緊張。

“那位……施主呢？”

隨著小沙彌靠近，宛煙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臭味。

味道并不濃烈，若有若無。

卻與錢喜兒死亡現(xiàn)場的味道一致。

現(xiàn)在宛煙確認，這個味道是狗身上特有的皮毛味。

宛煙指指腳背，“去尋些藥草。”

“夫人是腳扭了？”小沙彌眼睛盯著宛煙的腳面，有些不太相信：“剛剛下過雨，施主怎么這么早上山？”

宛煙閃著雙眸，笑了笑：“相公說帶我看日出，我們早早就上了山，結(jié)果半晌還不到，下起雨來，日出沒看上，路滑我倒扭了腳。”

宛煙失望地沉下小臉：“看來我很久不能走路了。”

小沙彌這才神情放松：“原來是這樣，不過施主還是早點走，這里不讓留人，你們在這里，我不好向師傅交待。”

宛煙猛點頭：“你師傅一會能來？”

小沙彌搖頭：“應該不能，但是也說不準師哥們會來。”

“你放心吧，相公回來我們就走，我讓他背著我，決不給小師傅添麻煩。”

宛煙還沒說完，蘇季之大踏步走進來，臉上掛著守不住的笑意：“夫人，相公回來了！”

小沙彌明顯松口氣，卻見蘇季之手里什么也沒有。

“夫人說得對，我們不能給小師傅添麻煩，草藥我沒找到，我們還是趕緊進城找大夫。”

蘇季之自然地背起宛煙：“走，夫人，我們進城。”

宛煙順從地趴在蘇季之的背上，輕車熟路。

蘇季之站起身，臉上帶笑對小沙彌說聲謝，大踏步背著宛煙走出正殿。

小沙彌在身后感嘆，到底是世俗的人，情情愛愛讓人歡喜。

不過他們走了，小沙彌松口氣，真怕這會師傅或者師兄來了，他說不清。

蘇季之背著宛煙重返來路，宛煙回頭見小沙彌看不見了，著急要下來。

“大人，快，讓我下來！”

“不行，郭萬福的九只狗留在偏殿的籠子里，我要趕緊回去帶人來抓狗。”

宛煙拍著蘇季之的肩膀：“大人，九只狗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

“狗嘴上帶著嘴套，捂得結(jié)結(jié)實實，連喝水都只是嗚嗚舔著，那些狗關在籠子里，性情十分暴躁。”

宛煙想著那個畫面，身上打了一個哆嗦。

蘇季之感受到，含笑著大聲道：“夫人不怕，相公在這里。”

宛煙粉拳敲著蘇季之的后背：“大人，你變壞了！”

蘇季之笑著：“我還有更壞的……”

說著大手搔弄宛煙的小腿，宛煙氣得在他背上亂蹦。

“別鬧，我快些走，我們還有大事。”

看看吧，說來說去還是她不對。

蘇季之嘴上說著，手上找到了解悶的法子，一路時不時搔弄宛煙的小腿。

宛煙又氣又羞。

返回山腳下，蘇季之一聲口哨，馬兒不知從哪里踢踢踏踏冒出來，兩個人快馬加鞭，很快返回桐山府衙。

西院。

宛煙躺在床上，感覺像做夢一樣。

這一天一夜發(fā)生了太多事。

她又重新躺到這張床上，并且和大人還有了名義上的夫妻稱呼。

宛煙想想，一個人笑出聲。

回來的路上，大人使壞的讓她喊相公，她不喊，大人就搔她的小腿。

呵呵。

那她也沒喊，本來當著小沙彌說的那些話都不作數(shù)。

哪成想大人不僅聽了去，還狠狠記在心上。

宛煙翻個身，臉蛋漲紅。

大人變了，不再高高在上冷著臉。

現(xiàn)在大人時常嘴角掛著笑，還說些讓她難為情，以為大人這種正經(jīng)人絕對說不出來的話。

她洗了澡，此刻神清氣爽。

窗戶開著，窗外那棵老槐樹香氣不減，甜香的味道時不時隨風鉆進她的鼻腔。

宛煙內(nèi)心充盈著甜美，一時恍惚。

算算時間，大人和苗捕頭應該已經(jīng)重返青峰山了吧。

那九只狗帶回來，是不是就能給橫山寺住持治罪？

宛煙一激靈，騰地坐起來。

可是住持的目的是什么呢？

九條狗啊，肯定不能是為了吃。

看小沙彌那個樣子，掖掖藏藏，定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在廢棄的破殿里養(yǎng)著幾條大狼狗，還為了掩飾這件事，殺死無辜的錢喜兒和郭萬福？

宛煙想不出，猜測著各種可能性，在紛繁的思緒中重新躺回枕頭上，不一刻沉沉睡去。

宛煙一覺睡到午時。

睜開眼。

房間里悶熱，她身上全是汗。

刺目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到處明晃晃，帶著一股熱浪。

宛煙擦把臉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去書房瞧瞧，按說大人該回來了吧。

她心里惦記著案子的情況。

結(jié)果東院靜悄悄，宛煙隔著窗戶看進去，桌案上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大人根本沒回來。

難道是在提審？

說不定。

宛煙懊惱自己睡得太沉，奔著前院走得急，額頭又滲出汗珠。

還有那九只大狼狗，大人是不是都一并抓來了？

可是跨過月亮門，前院也靜悄悄，安靜得不尋常，好像不曾發(fā)生過任何事一樣。

這就奇怪了。

宛煙去找小石頭。

小石頭的房間一個人都沒有。

正當宛煙趴著窗戶向不同房間張望的時候，苗弘帶著幾名衙役從監(jiān)牢方向走過來。

宛煙這才松了一口氣，“苗捕頭，你們?nèi)ツ牧耍俊?

幾名衙役打過招呼離開，苗弘擦擦汗：“宛煙姑娘，大事，蘇大人進京了。”

苗弘表情嚴肅，宛煙的心提起來：“出事了？”

“嗯。還是大事，所以蘇大人從橫山寺回來便快馬去見皇上，估計這個時辰大人已經(jīng)到京城了。”

天啊！

“我睡著了，竟然錯過了這么多細節(jié)，到底是什么事？你們?nèi)デ喾迳阶サ饺肆耍抗芬矌Щ貋砹耍俊?

“嗯，那些事很順利，只是這背后牽扯的東西咱們不能議論，還得皇上定奪。”

苗弘半抬頭看看天空，咂咂嘴：“這以后的事不好說，先看看皇上怎么認定吧。”

“到底是什么事？”宛煙著急。

“唉，現(xiàn)階段是大人推測，不過八九不離十，如果等到證據(jù)確鑿一切都晚了，所以就看大人現(xiàn)在如何對皇上講清楚。”

“事情很嚴重？”

苗弘意味深長看了宛煙一眼：“是啊，江山社稷，不過別說啊，這些人也真有本事，竟然能想到這一出。”

苗弘說了又好像什么也沒說，剩宛煙獨自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