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可曾看到有人拿走畫作？”小姑娘不卑不亢，沒有絲毫退讓。

言詞似清泉，叮咚敲著每個人的心。

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語調，說著最堅定的話。

皇后深深看了宛煙一眼。

“皇后娘娘也可以選擇不說，民女這便告退。”

“哎呀，急什么，既然來查案，本宮理當配合，來人，給薛姑娘賜座。”

宛煙盯著拿到她面前的椅子，心里冷笑。

這還真是宮里女人的特點，變臉真快。

正襟危坐，宛煙再次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皮笑肉不笑，反倒提問，“來鳳承宮前，你都去哪了？”

宛煙一怔，如實回答，“福寧殿。”

“哦？懿妃娘娘是宮宴負責人，她定有很多話要說吧？”

宛煙知道皇后在探口風，冷眉低聲，“民女不是蘇大人，只是進宮把各位娘娘的回復記在心里，最后轉述給蘇大人。”

皇后不滿這個答案，“你說說，懿妃都說了什么？”

宛煙試要站起身，“既然這樣，民女不耽誤皇后娘娘的時間，接下來民女還有很多地方要去，下一個要見的人是敏陽公主，至于結果，自有皇上和蘇大人定奪。”

皇后立刻制止，“怎么說走就走？你想問本宮什么時候走？本宮想想，差不多未時左右吧，本宮去乾清宮休息的時間。”

這點宛煙認可。

“皇后娘娘當時有沒有見到什么人？”

“什么人？眾人都在宴會上，哪有什么人？本宮歇了一會，便回宮了，一路什么人都沒看到。”

想想皇后又覺不對，“也不是什么人都沒看見，本宮看到懿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在乾清宮不知道忙乎什么。”

皇后說完抖抖手里的香帕，很得意自己的說辭。

宛煙已經知道皇后的話可信度極低，于是站起身。

她距離皇后有一段距離，還是在一瞥間，看到香帕一角繡了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與昨日在宮宴上撿到敏陽公主手里那塊香帕一模一樣。

更讓宛煙震驚的是，她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硫磺味。

小姑娘止住腳步。

同款香帕，同一個味道。

御書房的公公說過，皇上的金丹從何而來他也不清楚，難道金丹是從皇后娘娘手里拿到的？

可是那個金丹，大人覺得有問題啊。

宛煙壓住心底的震驚，看不懂這個皇后娘娘。

不止皇后娘娘她看不懂，懿妃娘娘的種種舉動她也看不懂。

宛煙上前一步，距離皇后娘娘更近一步，那股硫磺味也更濃烈。

小姑娘腦筋飛轉，鼓起勇氣道，“民女這便告辭，不再打擾娘娘休息，不過剛才一瞥間，民女看到娘娘手里的香帕十分漂亮，可否借民女看看針腳？”

皇后與她身后的宮女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張揚得把香帕又在宛煙面前抖了抖，塞進袖子，“本宮沒有那個興致。”

硫磺味消失。

皇后不止把香帕塞進袖子，還故意緊了緊衣衫，挑釁地盯著宛煙。

敵意從何而來？

宛煙進宮這幾個時辰，時常覺得這些女人莫名其妙。

敏陽公主因為蘇大人的緣故對她有不滿，情有可原。

其他人呢？

就比如眼前這個一國之母，為難她的目的在哪里？

宛煙笑著站起身，她又想到三個可能：

其一，這個手帕是敏陽公主的東西，敏陽公主現在就在鳳承宮。

其二，這個手帕是皇后娘娘的東西，被敏陽誤拿，那么金丹一定與皇后娘娘有關。

其三，手帕皇后娘娘和敏陽公主沒有混拿，兩個人都與金丹有關。

宛煙很快理清了思路，反而越來越平靜。

“民女告辭，接來了打算去見見敏陽公主，不知道娘娘是否需要民女帶話……”

話音未落，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不用啦，本公主就在這里，你想說什么，趕緊說吧。”

宛煙先看到皇后娘娘臉上呈現一絲窘態。

接著敏陽公主快步走進來。

宛煙更安心了。

這么說皇后和敏陽一直在鳳承宮，都沒睡覺？

只是皇后還穿著宮宴上的那身衣裳，敏陽已經換了一套淡綠色的披風。

敏陽很快走到皇后身邊，“母后。”

皇后嗔怒，“你怎么來了？這么晚了，你來干什么？”她沖敏陽擠擠眼睛，敏陽沒在乎，宛煙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欲蓋彌彰的把戲，宛煙看得想笑。

宮宴結束，乾清宮大亂，這母女倆不睡覺湊在一起。

從懿妃娘娘的態度，從這母女倆對她的態度。

要說皇后和敏陽公主什么事都沒有，宛煙是絕對不信的。

況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金丹！

“怕什么？她又不是大理寺的人，還以為拿著父皇的玉佩就從烏鴉變成喜鵲了？”敏陽撇撇嘴，大大咧咧坐到皇后身旁，瞪著宛煙。

這母女倆的表情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宛煙笑笑，“民女只想問敏陽公主一個問題……”

話還沒說完，敏陽大聲呵斥，“什么東西？見到母后和公主居然不跪？來人，掌嘴。”

宛煙一愣，慌忙后退一步，“座位是皇后娘娘賞賜，民女手里拿著皇上玉佩，相當于皇上在場，公主想掌嘴，這是在掌皇上嗎？”

“大膽！”敏陽瞪著眼睛，“你大膽。”

“民女膽子不大，甚至站在這里十分害怕，乾清宮的畫作丟失，事關大祈與瓦利國的交往，皇上十分焦慮，民女想盡自己的本分，協助大理寺找到這幅畫，民女不懂，身為公主的你，為何還要掌民女的嘴呢？”

敏陽怔住，咬著下唇狠狠道，“巧舌如簧，說這些有什么用？我是公主，讓你跪就跪。”

“行了，不要再吵了。”皇后沖著敏陽擺擺手，“你告訴她今日去沒去過乾清宮就行，去了嗎？”

“沒有！”敏陽瞇起眼睛，斬釘截鐵，“沒話說了吧？本公主今日只在文和宮待到宴會結束，怎么樣？要不要人證物證啊？”

敏陽蹬著腳下的繡鞋，一晃一晃，眼睛直視著宛煙，絲毫不閃躲。

宛煙信了她。

“既然這樣，民女不再打擾。”宛煙躬身告辭。

“慢著。”敏陽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到宛煙身前。

宛煙不著痕跡地向后退，這要是敏陽抬手打她，她真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