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者便是王貴,雞鳴莊的老莊戶,雖說是莊戶,但因與城里主家李德福的關系匪淺,卻也能算得上是雞鳴莊的半個主家。
再加上為人處事公平公正,頗受莊子上的人和李德福的尊敬,眾人見到都得喊一聲貴叔。
只可惜,這世道,好人沒好報。
一月前,王貴那被官府抓去當兵的獨子回鄉,這原本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只是人出去時是走著離開,回來時卻是被人裝在小壇子里,捧著回來。
這讓年近半百的王貴怎能不悲痛,不難過。
只是這福無雙至,禍卻不單行。
王貴前腳剛把這消息告訴給自己剛生完孩子的兒媳,后腳,兒媳就因為一時接受不了這消息,再加上剛生完孩子,身子虛弱又心氣郁結,便生了一場大病,沒幾日也撒手人寰。
原本圓滿幸福的一家子,此刻唯獨剩下這一老一小相依為命。
王貴也在這接連的刺激下,原本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瞬間全白,容顏更是蒼老了幾十歲,五十歲不到的人,此刻看起來卻像是個七十歲的老頭。
人生遭逢如此大的變故,王貴本也想隨著兒子和兒媳一并去了,但看著尚在襁褓的孫女,又心有不忍。
忍痛辦完兒子兒媳的喪事,將他們都安葬在了雞鳴莊后的南華山上,希望他們在下面能有個伴,不再孤單。
只是,待到王貴準備回去時,氣溫驟降,北風突起,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整個山林大地都裹上了一層白衣。
望著茫茫郊外,一片銀裝素裹,分不清彼此,唯有一條溪流如一條玉帶般清晰可見,王貴也頭一次對這片熟悉的山川土地感到不安。
無奈之下,王貴只能抱著自己的孫女,走在沿著溪流的小路上,往雞鳴莊的方向趕,雖說道路偏遠些,但在這風雪天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
“這該死的老天。”王貴抱怨道,又將孫女往懷里摟了摟,怕這剛生下來不久的孩子凍著,望了望越下越大的雪和一旁連綿的溪流,腳下的步子一深一淺地踩在雪地里,想快些回莊子去。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冰天雪地的會不會連溪流也給封住。
到那時候,只怕是祖孫二人會因為找不到路,活活凍死在這。
“哇哇哇。”
突然一道嬰兒的哭聲傳來。
王貴大驚,以為是自己的孫女被這個寒冷的風雪給凍哭了,他下意識地抱著孫女的手又緊了緊,但當他低頭看時,卻發現自己的孫女正安靜地睡著。
這里里外外裹了三四層的衣服,又在最外面裹了一張厚厚的皮裘,想來這風雪是凍不到她的。
“我是不是憂傷過度,出現幻聽了,不行,得再快些,早點回去。”王貴深吸一口氣,又揉了揉凍得通紅的臉頰,邊走邊輕聲呢喃著。
“哇哇哇,哇哇。”
哭聲由遠及近,越發的嘹亮,也越發的清晰。
王貴四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不見人影,心下疑惑,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聲喊道:“是誰在那?我是前面雞鳴莊的王貴,你們小孩哭的這般揪心,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說著,王貴腳上的步子不停,繼續往雞鳴莊的方向趕,眼睛卻是時不時地看向哭聲傳來的方向。
過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影出現,只是哭聲越來越大,也越發頻繁與持續。
這般景象讓王貴心里是又驚又疑。
心道:“這大白天的,我怕不是碰到了什么荒野間的鬼怪吧,我們一家子都老實本分,難道賊老天真的這么狠,一點我老王家的骨血也不給留嗎。”
想到這,王貴神情悲憤,眼中噙滿了淚水,被風雪一吹,便不自覺地流到了他那張條條溝壑的老臉里。
“哇哇哇哇哇哇。”
哭聲越來越近,也越發急促,仿若馬上就要出現在眼前一般。
王貴滿面淚水,死死地咬著后牙槽,內心雖然充滿了悲傷與無奈,但腳步卻頻繁變換,拼了命般朝著前方跑去。
“兒子,兒媳啊,你們在下面可要保佑我,保護好咱們家最后這點骨血啊。”王貴內心祈求著,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孫女出什么意外。
“哇哇哇哇哇哇。”
哭聲越發嘹亮,也愈發地近了。
王貴本不想,也不敢再望向哭聲傳來的方向,但卻不知為何,鬼使神差般望向了那邊。
這一望之下,王貴的內心卻是大定,但又馬上揪心起來。
這哭聲哪是什么鬼怪,分明就是一個白胖的娃娃。
只見在溪流的上方緩緩地漂下一個紅色的木盆,木盆約莫兩尺方圓,在木盆的上沿和下沿各有一圈黃色的銅絲緊緊的裹著木盆,以防木盆散架。
而木盆內,有一個只披著一層薄薄單衣的孩子,約莫八九個月大的樣子,正坐在木盆內哇哇大哭。
這孩子小臉凍的通紅,雙手死死地抓著木盆的邊沿,似乎是因為看見了王貴,哭的更加大聲了。
王貴見狀,單手抱著自家的孫女,另一只手連忙操起身旁的一段枯樹枝,向著溪流橫向一攔,所幸王貴距離木盆不遠,剛好擋住了那漂動的木盆。
隨后,王貴緩緩的蹲下身子,將樹枝緊緊夾在自己的腋下,一點一點的把那木盆往岸邊勾去。
待到木盆靠近了岸邊,王貴扔下樹枝,趕緊將孩子抱起,并把孩子身上的薄衣裹緊。
然后,將自己孫女身上的那張皮裘展開一角,將這孩子也給裹了進去。
至于那紅盆,王貴僅僅掃了一眼,見沒什么特別的,就只是普通人家用來洗衣服的盆子,也就不再理會,就這般兩手合抱著兩個孩子,繼續趕路。
......
雞鳴莊內,屋舍林立,家家戶戶都有著煙霧升騰而起。
這不是炊煙,還沒到吃飯的時候。
只是,這莊子的主家李德福是個好心的人,知道因為打仗,莊子里少了不少勞力,免去了莊子的租子不說,還給家家戶戶送了好些煤炭過冬。
王貴剛把屋內的炭爐點上,沒過多久,屋子就暖烘烘的。
不過這方才還安安靜靜玩鬧的兩個孩子,也不知此刻是誰惹了誰,竟是都哭鬧起來。
王貴兩只手在兩個孩子身上摸索了一陣說道:“還好,沒尿,孩子,你們是餓了吧。等著啊,爺爺給你們弄吃的。”
于是轉身拿熱水沖了兩份米糊,裝在一個大碗里,自己孫女一口,這撿來的男娃一口,就這樣一口一口的,直至碗底見空,兩個孩子才不哭不鬧,吃飽了很快就甜甜地睡去。
等到兩個孩子都睡熟了,王貴才收了收心神,摸了摸那個撿來的男娃的四肢,見都是溫熱的,又掀開蓋在他身上的毯子仔細檢查起來。
他擔心,這孩子暴露在那冰天雪地里時間太久,身上留下什么凍傷,這么小的孩子,凍傷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必須謹慎對待。
“呼,還好還好,沒什么傷,白白胖胖的,比我家妮子還圓乎,肯定也是得家里寵愛的。只是不知怎么被弄到木盆里了。”王貴心下疑惑,但見這男娃很健康,又很快將毯子給他蓋上。
又忽的想到:“這男娃怕不是和自己家妮子一樣,都是父母故去,家里沒了親人,這才被人無奈遺棄,任其自生自滅吧。”
畢竟,這戰亂還未完全結束,被遺棄孤兒也是常見的事情。
想到這,王貴不禁就想到他逝去的兒子和兒媳,還有他可憐的孫女,都是苦命的人,不免悲從中來。
男娃似乎感受到了王貴的悲傷,從沉睡中醒了過來,攥著小手又哇哇地哭了起來。
王貴見狀,連忙輕拍著男娃,安慰道:“不怕,不怕,等風雪停了,爺爺幫你找家人,你這白胖白胖的,就不像家里遭了難的。
不像我家妮子,剛出生兩個月,娘就走了,連奶水都沒的喝,現在只能吃米糊。
肯定是你那粗心的爹娘,把你忘了,等找到你爹娘,爺爺幫你狠狠地教訓他們,不哭啊。”
神奇的是,男娃似乎聽懂了,瞬間止住了哭聲,很快又睡了過去。
望著兩個熟睡的孩子,王貴臉上久違的出現了笑容,這幾日的大起大落,幾乎都快讓他忘了開心愉悅是什么。
只是這男娃的親人該到哪尋,這可讓王貴有些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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