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空空蕩蕩。

“沒人？”

蘇檸月歪了歪腦袋，“確實沒有。”

這下兩人終于可以放心了。

蘇檸月繼續圍著蘇梓桑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這個燈夜里用好方便啊！你是在哪里搞的啊？”

“一個不太靠譜得到朋友送的。”

系統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這位“不太靠譜的朋友”是他本人沒錯了。

給蘇梓桑的自制道具先后都出了問題，他最近都沒敢跳出來說話，就怕觸了蘇梓桑的霉頭。

尤其是遇上現在這種幫不上忙的情況，只能盡量將自己隱身。

他不主動道歉，蘇梓桑也不惜得搭理他。

瞬移道具也就罷了，袖里箭這種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居然也能出錯！

虧他之前還再三保證過絕對不會出問題，然而那天要不是宋榆及時趕到，她就當場交代了！

她還生著氣呢！才不要主動搭理系統。

蘇檸月難得從她口中聽到其他人，好奇地問：“朋友？哪個朋友？除了我你還有其他朋友？是我認識的嗎？”

蘇梓桑搖搖頭，“不是，你不認識，你倆沒見過，他是行路過商，途徑江水縣。”

蘇檸月癟癟嘴，“怎么你就能認識那么多的過商？我都遇不上。”

蘇梓桑笑了笑，“可是你也認識很多的病患啊，我就不認識。”

聽她這么說，蘇檸月心里頓時舒心了不少，“也是，咱倆干的事兒不一樣，認識的人肯定也不一樣。”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蘇檸月也沒了走夜路的膽怯，可當她陡然看到拱起的墳包時，還是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原先要說的話堵在了喉嚨里，再也發不出半個音節。

蘇梓桑熟稔的將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怕就不要看。”

蘇檸月立即垂下了頭。

她知道蘇梓桑的娘葬在哪里，她是有心理預期的，可她忘了通往那兒的路上也還會遇見別的墳。

夜黑風高，山風好像長了腦袋，直往人脖頸里鉆，叫她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只好攥緊蘇梓桑的手，大氣兒都不敢喘，眼睛再也不敢亂瞟了，只敢低著頭垂著眼瞧著自己的腳下，以及蘇梓桑的腳后跟。

見她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忍不住問：“桑桑，你不怕嗎？”

她記得蘇梓桑也挺膽小的，比她膽子還小，現在怎么這么膽大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桑桑嗎？

蘇梓桑笑了笑，“原先也是怕的，后來在這條路上走多了，就不那么怕了。”

阿娘剛死的時候，她天天鬧著要娘親，白天哭，晚上也哭，她一哭，爹爹也跟著掉眼淚。

后來她就不再當著爹的面兒哭了，但又實在想念娘親。

當想念戰勝了恐懼，她就敢只身一人/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往山上跑。

她經常一個人抱著阿娘的墓碑哭，問她為什么不要她了，告訴她她以后會乖乖的，問她能不能回來。

有時候她甚至會喪心病狂地想，把阿娘從土里挖出來，自己就還能睡她身邊，還能是一個有娘的孩子。

可無論墳外頭的她如何哭訴如何癲狂，土里的娘親都不會再給她一句答復。

那時她才明白，墳里頭沒有僵尸鬼魂，只有她做夢都想見到的人。

可那人再也回不來了，她的日子卻還要繼續過下去。

大嫂待她很好，她也賺了點錢，來她娘墳頭的回數也越來越少了。

她覺得自己大抵是長大了。

卻沒想到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還是想來娘親的墳頭哭一場。

兩人終于跋涉到了她娘的墳頭。

蘇梓桑跪坐下來，拂去碑上的塵土，將額頭抵在碑上，喃喃道：“阿娘，我好想你啊。”

跪坐在她身旁的蘇檸月聽見這話都忍不住隨她一起紅了眼眶。

她知道蘇梓桑現在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話，便伸出一只手輕輕拍打著蘇梓桑的后背，無聲地安撫著她。

蘇梓桑眼淚卻掉得更兇了。

“阿娘，我要嫁人了，你在天上看得到嗎？你要是看得到，能托夢給我嗎？

我好想你啊阿娘，阿娘……

“可是阿娘，我不想成親……”

“阿娘，我好想你，你都沒有看到桑桑成親，怎么就忍心走了呢？……”

“阿娘，是桑桑不孝，拿不出錢給你治病，都是桑桑不好……”

“…………”

蘇梓桑在墳前絮絮叨叨說了好久，中間還順便給墳堆了堆土，拔了拔草，然后又絮絮叨叨繼續說，從天黑說到了天亮。

從前她不明白為什么宋斐可以在落地窗前從天黑坐到天亮，現在她終于明白了，而且感同身受。

可她還是要比宋斐幸運些的，因為檸月就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

雖然檸月現在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蘇梓桑算了算時間，趁現在回去，家里人一定都還沒醒。

她嘆了一口氣，終于還是在靈識里聯系上了系統，“系統，對于現在的情況，你能有什么辦法嗎？”

系統心里苦，他要有辦法的話，不早就說出來將功補過了嗎？

“對不起，宿主，我只是個工具，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法則，只能按程序提供一些工具，不能更改人物命運。”

蘇梓桑輕笑一聲，這會兒又承認自己是個工具了。

“所以你就給我提供了這么個好工具？”

系統：“……”

他無話可說，但他干啥啥不行，認錯第一名。

“我錯了。”

蘇梓桑嘆了一口氣，“原諒你了。”

聯系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要原諒他了。

蘇梓桑看了看身邊的蘇檸月，看她小腦袋一點一點的，腦袋點下去時驚醒片刻，拼命睜開眼睛，但終究抗爭不過睡意，又繼續耷拉著腦袋睡覺。

睡得又遭罪又好笑。

蘇梓桑看得忍俊不禁，抬手撞了撞蘇檸月的胳膊，“瞌睡蟲，我們回去睡吧。看你在這兒也睡不安生。”

蘇檸月被她撞得一激靈，迷迷糊糊地擦了擦嘴角，“嗯？要回去了嗎？”

“嗯，回去了。”

兩人躡手躡腳地回了院子，卻沒想到有人早已在院里等著他們了。

宋榆坐在石階上，看著門口的方向，看見她們時眼里也不見意外，反而像是安了心，對著她們微微笑了笑，“回來啦？”

蘇檸月的腳瞬間被釘在了地上，心說這人怎么也不睡覺的？嚇她好大一跳。

蘇梓桑顯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又回過味兒來，“我倒忘了，你起得早。但是大清早的坐在臺階上，當心著涼。”

宋榆笑了笑，聽話地站起身，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的樣子，“下次不坐了。對了，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蘇梓桑也不解釋，轉而說道：“回頭把你的生辰八字給爹爹，讓他拿去找人合一下，合完八字，我們就成婚。”

一旁的蘇檸月困意頓時散了個精光。

“和他？這么快？！”

蘇梓桑肯定地點點頭。

許東來不會給她太多時間的，她等不起。

只是不知道宋榆有沒有意見。

蘇梓桑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宋榆，卻見他眼神明亮，沒有一絲不情愿。

“挺好的，省的夜長夢多，挑個黃道吉日，咱們就拜堂成親。”

蘇梓桑松了一口氣，他沒有不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