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林翠菊整個人嫻靜溫和的氣質，怎么也無法讓白芷聯系上龍非。

不過很快，在與林翠菊的交談中，白芷的困惑就得到了解答。

林翠菊自進門起就一直遭受丈夫家暴，龍非十四歲那年持刀砍死了父親，但這事并沒有對龍非做任何處罰。

白芷懷疑那個時候龍非可能就愈黑衣人勢力有接觸了，而林翠菊接下來的話也讓這個猜測更加立得住腳。

“那之后，非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書也不念了。他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如果不是我當年不敢反抗打罵，他不會這樣，都是我害了他！”林翠菊灰白的眼球浸滿了淚水。

白芷沒有想到還有這么一段沉重的往事，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便走過去將手輕輕搭在林翠菊肩膀上。

林翠菊伸手拍了拍白芷的手，“謝謝你小姑娘。自那以后非兒就很少回家，但家里的條件似乎越來越好了，劉姐和張姐也是那個時候來陪我的。我想盡辦法打聽非兒在外面做什么……”

結果林翠菊就得知了兒子在外的一系列惡行，她一開始完全不相信，但周圍的鄰居對她越來越惡劣。在快要被鄰居排擠得快要生存不下去的時候，突然來人把她帶到了現在這生活，對外隱瞞她的身份。

白芷見林翠菊眨眼的頻率越來越高，猜想她應該是哭多了眼睛不舒服，便通過手掌，往林翠菊的身上輸入了一些靈氣。

林翠菊感覺從肩膀開始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延伸至她身體各處，眼睛立刻舒服了不少。

她立刻停下了自己與兒子過往的回憶，緊緊抓住了白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小姑…不，大師！請你一定要幫幫非兒啊！我相信他，那些事一定不是他自愿的！”

白芷愣住了，林翠菊居然還不知道龍非死了。

也是，她已經隱姓埋名多年，就算是想要通知她也很難。

白芷更加于心不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真相也不知林翠菊知道會有多崩潰。

她大可佯裝答應會幫助龍非，在林翠菊嘴里套出更多信息，但這種沒有道德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于是，她十分抱歉地抽出自己的手，“抱歉，我無能為力。”

林翠菊垂下了腦袋，沉默了許久。

光是看著她的背影，白芷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失落。

就在白芷以為林翠菊會讓她們離開的時候，林翠菊突然苦笑了一聲。

“也是，不管怎么樣，那些事都確確實實是非兒做出來的，誰也沒有資格讓受害者原諒他。我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糊涂。沒事的大師，我不會怪你不幫他的。”

白芷更加難受，要是她早點知道那些邪惡力量的存在，是不是就能阻止很多不好的事發生了？

傅御景哪里看不出白芷的痛苦，立刻走上前隔開她和林翠菊，自己站到林翠菊身后，溫聲道：“阿姨，關于那些脅迫龍非的人，您了解多少？”

白芷立刻抬頭望向傅御景，但只能看到他被陽光照得溫柔的發梢，微微睜大了眼睛，這么直接的嗎？

白芷又趕忙觀察林翠菊的反應，發現她露出了有些糾結的神色。

在白芷看來，林翠菊一定是知道黑衣人的存在，并被規定不能泄露出去的。

但事實上黑衣人并沒有與林翠菊有過多的牽扯。

于是，林翠菊很快就開口說道：“非兒在牢里的時候，每個月都會有一筆錢打到我的帳上，不知道是不是來自那些人。”

說完，她伸手摸到身側的手機，熟練地撥出了一個電話。

“劉姐，你幫我把枕頭下面的存折拿下來吧。”

白芷拿到存折的時候，看著里面七位數的余額，狠狠震驚了。

這就是龍非為自己母親爭取來的嗎？白芷內心開始對從未交談過的龍非產生了一絲敬佩。

“希望這能幫助你們找到那些人，不要再讓他們害人了。”

林翠菊準確地找到白芷的位置，直直地望著她。

雖然林翠菊的眼睛只是兩個毫無作用的灰白色球體，但她從里面看出了決心與期盼。

白芷鄭重地說道：“阿姨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傅御景聽著白芷口中的“我們”，內心也油然而生一種強烈的責任感。

記下了存折和短信上的賬號，白芷和傅御景告別了林翠菊。

最后上車前，白芷駐足望向小區花園。

看著又是遞水又是打傘，與林翠菊有說有笑的二位保姆，白芷由衷地感嘆道：“還好龍非的母親能得到很好的照顧，這件事也不算是完全的糟糕。”

剛才她趁機看了林翠菊的手相，命運線像是被外力延長，很不自然。顯示前半生顛沛流離，后半生富貴不盡。

白芷大概能猜到是龍非造成的改變，對此也只剩嘆息。

傅御景點了點頭，隨即為白芷打開門，右手貼在車門上方。

“謝謝傅總。”

接下來，他們前往禹城監獄。

這個禹城最大的監獄，承載著龍非罪惡的過往。

辦公區內，一名頭發灰白的警官接待了白芷和傅御景。

一提到龍非兩個字，警官的臉上就流露出一絲不自然。

后來索性他就不繃著了，時不時苦惱地嘆著氣。

“我從警幾十年了，龍非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殘暴的犯人……”

白芷在警官口中了解到了一個與林翠菊作為母親角色口中的截然不同的龍非。

當然，兩邊描述的都是事實，只是人類情感的復雜性形成了這種奇妙的不同。

警官口中的龍非毫無人性道德，無惡不作。

除此之外，龍非服刑期間時不時發生的奇怪暴力事件，也讓白芷十分在意。

白芷讓警官盡可能地回憶當年的怪事，后者拿出了一個檔案袋。

遞給白芷時，他還特意囑咐道：“白小姐，里面的照片比較血腥，你謹慎觀看。”

盡管白芷已經停了一瞬用來做心理準備，還是被死者們的慘狀給嚇得心臟一抽。

一雙筷子從眼睛貫穿至后腦、腫成三倍大的腦袋、完全扭曲的四肢、向后折疊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