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入冬
- 陰司道主
- 冀長生
- 2067字
- 2023-05-01 00:01:00
魚詔來不及多想,只是將那張姓小二的模樣記住,隨后連忙將兩樣兵器帶好,轉(zhuǎn)身出了天香樓,直奔東門而去。
他走后不久,便有一群官兵持刀駕弩,將天鮮樓團的水泄不通。
“各位官爺,這是要作什么!”天鮮樓的掌柜不急不慢的踱步而出,打量一番,認(rèn)出領(lǐng)頭的一人,呵呵笑道,“原來是張大人,張大人這是?”
官兵領(lǐng)頭之人,面無表情的一拱手,冷聲道,“錢掌柜,對不住了,有消息稱,你這樓中有朝廷要犯入住。”
錢掌柜面色微變,掃視一眼,瞬間就看到了在官兵后方躲躲藏藏的的伙計,前兩日無路引的那位客人在腦海中浮現(xiàn),他隨即明白了過來。卻松了口氣,還好那位客人早些時候就已經(jīng)離去。
他輕笑一聲,伸手道,“原來是有公務(wù)在身,諸位大人那就里面請吧。”
隨即又對著身旁的一名伙計呵斥道,“小六子,配合諸位大人搜查。”
......
魚詔自東門出城不久,在附近的一處小山坡上眺望,果不其然,大約兩柱香的功夫后,城門就忽地被人關(guān)閉,似是要在城中徹底搜查他的蹤跡。
他神情淡漠的注視著這一幕,忽然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伸手壓了壓斗笠,轉(zhuǎn)身離去。
......
時間輪轉(zhuǎn),毫不停歇。隨著一場秋雨的灑落,天氣陡然變得有些刺骨。
兩個月后,穆國邊緣地帶,魚詔手持一支桃木杖默默行走在荒野之中,隨著天氣越來越冷,就連鳥叫聲也比往日少了許多,似是遷徙到了溫暖的地方,倒是讓荒野越發(fā)的靜了幾分。
“行走千里,行驅(qū)鬼之事七起,無一處真鬼,盡是人為,偶遇鬼魂四次,全無意識,聽聞仙神異聞不下十余處,搜尋后毫無所得。和武道中人廝殺數(shù)回,僥幸皆勝......”魚詔心中默默思索離開中平府后的見聞,揣摩著得失,走著走著,眼見忽有瑩白劃過。
他腳步一頓,抬頭看向上方,入眼的是片片細小的晶瑩雪花,緩緩從空中飄落。
“三年里的第一場雪。”魚詔靜靜站在雪中,伸出一手,看著幾朵雪花落在手心,被熱氣一蒸,隨即化成些許水痕,心中忽地有些觸動,
地面漸漸堆砌起了一層薄薄的積雪,不知不覺中,雪花已經(jīng)大如鵝毛。寒風(fēng)吹動間,攪動著晶瑩,似柳絮,似楊花,漫天飛舞。
不多時,整片大地已然被覆蓋上一層銀妝,天地之間渾然一色,蒼茫茫真干凈。
一陣風(fēng)吹來,忽地掀開魚詔的斗笠,他回過神來,輕笑一聲,伴著漫天風(fēng)雪繼續(xù)前進。
走出約有里許,他耳中忽地隱隱傳來一陣歌聲,“天仙碧玉瓊瑤,點點楊花,片片鵝毛。訪戴歸來,尋梅懶去,獨釣無聊。一個飲羊羔紅爐暖閣,一個凍騎驢野店溪橋,你自評跋,那個清高,那個粗豪......”
魚詔聞聲看去,只見后方風(fēng)雪中,有人左手抱梅枝,右手提銀壺,側(cè)騎一匹白驢,悠然趕路。
“這位兄臺,也是要去不歸樓?不如同路。”待到近了,卻是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大約二十七八,看著頗有些跌宕不羈,見到魚詔,隨手將酒壺掛在毛驢一旁,拱手笑道。
“兄臺好雅興。”魚詔拱手回禮,同樣一笑,隨后疑問道,“這不歸樓是?”
那白衣青年先是一愣,隨后搖頭一笑,不答反問道,“兄臺可是被穆國下令通緝,要去梁國?”
魚詔眉頭一挑,反手摸上了背后戰(zhàn)矛,頷首道,“莫非你也是?”
“能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的,十個有七個都是同樣的原因。”青年點點頭,打量了幾眼魚詔,朗聲道,“出得不歸樓,便是不歸人,不歸樓,顧名思義,一去不歸,本是大梅嶺中的一處無名酒樓,從此處走的人多了,就干脆改了名。后來名氣越來越大,也有不少人來此闖蕩,搏個機緣和名頭。
自不歸樓東去三十里,便是邊關(guān)。似我等這種要去梁國的武道中人,除了某些奇人異士,剩下的,大都會在不歸樓停留幾日,等樓中的人多了,一同沖擊邊關(guān),只有越過邊關(guān),方是自在人。”
魚詔隨即恍然,他此前從一些人口中得知,此處山嶺常有武道中人出門,若想出關(guān)前往梁國,可來此地尋找門路,只是不知道具體的地點,此刻看來,應(yīng)當(dāng)就是這大梅嶺中的不歸樓了。
青年看著若有所思的魚詔,緩聲道,“兄臺若是想從此處邊關(guān)離開,還是慎重些的好,此后三十里,常有邊防騎兵游獵被通緝的武道中人,若是單獨遇上,未免太過危險。”
魚詔神情有些凝重,不由問道,“游獵?”
“不錯,游獵。”青年看著漫天風(fēng)雪,感慨道,“普通百姓還能正常出入邊境,但似我等這般被通緝的,在邊軍眼中就是送上門的政績,時常派出大量騎兵在邊鎮(zhèn)附近巡視擊殺,尤其是武道中人,若是不慎被活捉,嚴(yán)刑拷打下,一身武道傳承都要被朝廷奪了去。”
魚詔心中一沉,這種事他可從未聽說過,頓時覺得有些棘手。左思右想,暫時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便隨即打定主意,先去不歸樓看看再說,他無聲的嘆了口氣,道,“有勞兄臺領(lǐng)路。”
“同去,同去!”青年哈哈一笑,放慢了毛驢的步伐,晃晃悠悠的走著。
兩人邊走邊聊,慢慢的,魚詔也知道了青年的來歷,他名為白術(shù),本是出身于書香門地,曾與一方大戶人家的小姐指腹為婚,可惜,天災(zāi)之下,白府逐漸沒落,那大戶人家便想著退婚改嫁他人,不曾想,那家的小姐也是個性子烈的,干脆和白術(shù)相約私奔,拜了天地。
然則,一年不到,他二人所在的小鎮(zhèn)就被一伙馬匪攻破。白術(shù)帶著妻子一路奔逃,最終被馬匪堵在了一處懸崖上。馬匪見白術(shù)妻子貌美,想著活捉凌辱,白術(shù)夫妻二人哪里肯從,轉(zhuǎn)身一同跳下了懸崖。
至于后來,白術(shù)如何生還,又是如何走上了武道,他并未言明,魚詔也不曾去問,只是覺得,多半又是一個傷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