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兩座山頭,大半日后,一處高大的洞窟外數十丈處,魚詔將背后的虎肉獸皮轟的扔下,將戰矛插入土中,看著從洞中跑出的六只花紋大蟲,反手取下背后斥侯弓,迅速拉弓搭箭,連續開弓,一連射出四箭,造成大蟲一死一殘。
隨后,他將斥候弓隨手一拋,順手抽出戰矛,迎了上去,一個照面間,便順勢砍下一顆虎頭,隨后連扎數矛,一只大蟲應聲倒地。
剩下的兩只也不過多撐了三五息,便盡數死在戰矛下,這些大蟲比起王虎,差了不止一籌。
看著黑黝黝的洞口,魚詔隨手甩掉矛尖的血漬,看了眼斬下的一顆虎頭,忽地一腳踢出,將虎頭踢入洞中,咣當幾聲后,洞內毫無動靜。
見此,他仍有些不放心,將剩下的幾只大蟲一一斬首,又取下虎精的皮,雙臂掄圓了,朝著洞穴深處砸去。
如此再三確認洞中并無大蟲后,魚詔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抬腳走了進去。
路過洞外堆積的幾顆骷髏頭,繞過洞壁懸掛的肋骨,魚詔走了十余丈,拐過彎,終于見到了王虎洞府的真容。
一看之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洞中尺寸頗大,被打理的井井有條,桌椅板凳雖說粗糙了些,卻是一應俱全,碗筷也擺放的整整齊齊。
洞府正中用木架吊著一口大鐵鍋,鍋中正咕嚕嚕的煮著肉湯,不時翻起幾節白花花的骨頭。
洞府深處,有一張木板搭出的大床,床上鋪著些被褥衣物,床頭則是一大一小兩個木箱,蓋得嚴嚴實實。
“倒是像模像樣。”魚詔掃視一周,忽然有些感慨,這大蟲洞中不受風吹雨淋,家具也是置備齊全,在山中過的都比他強。
這時,一股無法言語的味道,涌入鼻尖,他看了眼鍋中的肉湯,頓時有些反胃,他看的清楚,鍋中方才煮起來一只骨掌,五指分明,不沾絲毫血肉,顯然已經在鍋中煮了不知多久。
魚詔也顧不上別的,連忙用戰矛將鐵鍋挑起,扔出了洞穴,又在洞外待了好一陣,等到洞內氣味散的差不多了,這才重新進了洞。
咯吱......
床頭的兩個箱子被他挑開,打翻在地,露出其中的事物,大一些的木箱中裝著一些衣物,他用戰矛撥動一陣,見都是普通的衣物,也就不在意。
倒是小的那個木箱,剛一打開,就飄出一股藥材的苦澀香氣,黃芪、茯苓、山參、黃精、首烏......雜七雜八的混在一起,約有三十幾株的樣子,可惜,采集的手法太過粗糙,破損不說,也未經過炮制,就堆放在木箱中,甚至生出了霉斑,絕大部分都不能用了。
魚詔翻找一陣,也只是挑出了一株新鮮的山參,應當是近幾日采的,看年份,有七十年左右,夠他用上小半月,末了,他有些心痛的看著箱子最下方的一株山參,年份少說也有兩百年,可惜已經開始腐爛。
“敗家!”他越看越心痛,干脆將蓋子一蓋,扔了出去。
......
半個月后,一處山坡上,魚詔看著遠處的人煙,露出笑意,終于走出來了。
他用獸皮將弓,矛,甲胄細細包好,讓其外表上看不出來具體的模樣,隨后聞了聞身上的氣味,下一刻,面色微變,連忙扭頭大口喘氣,血腥、泥污、汗臭、油漬,幾種氣味摻在一起,像極了逃難的災民。
事實也正是如此,半響,一條不知名的官道上,魚詔看著躲避自己的路人,眼角不由抽了抽,他想找人打聽一下此地是何處,卻被避而遠之。
他嘆了口氣,默默跟在人群后方,大約半個時辰后,來到了一座城池前。
“中平府?原來跑到了南川省。”看著城門上的幾個大字,魚詔心中了然,中平府在整個穆國也算頗有名氣,出了不少朝中大員,據傳,穆國文才一石,中平府獨占三斗,深得人心,甚至連鄰省起義叛亂,也未曾波及過這里。
他順著人流逐漸到城門前,卻被攔下了,“可有路引?交入城稅!”
魚詔聽著有些陌生的口音,不由一愣,看著守衛踢了踢裝錢的竹簍,明白了意思,伸手在衣襟里翻了翻,這才發現,他此時身無分文,也就是身后的獸皮值些銀錢。
守城的衛兵看他滿身臟亂,又掏不出入城稅,立即就要趕走,卻被同伴拉了一把,指著魚詔背后的獸皮,嘀咕了幾句,“別多事,你看此人背后,光是虎皮就不下五六張,決不是什么災民獵戶之輩,怕不是武道中人,要是惹怒了,小心晚上摸到你家里去。”
隨后,兩人對著魚詔露出一個笑臉,“這位小爺,您的入城稅我們哥倆給您交了,若是要賣獸皮,可以去城北的匯寶齋,那兒信譽不錯,若是有人惹到您了,報上李丁兄弟的名號,保管好使,千萬別動手,城中的硬弩可不好惹。”
魚詔不清楚兩人在說什么,只是看兩人自己掏了錢放入竹簍,又好似在說什么寶齋,大致明白過來,打量了兩人幾眼,三十出頭,眉頭透著一股圓滑,想了想,隨手抽出一張狼皮遞了過去,用許久未說,顯得有些生疏的官話笑道,“多謝兩位兵爺,一點兒小玩意兒,留著玩兒吧。”
兩名守衛聽著陌生的口音,同樣一愣,隨后面色一喜,連忙接過,“謝小爺賞。”
魚詔擺了擺手,快步進了城。
中平府的確文風頗重,不時就能看見三五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吟詩作對,高談闊論,說的也不是南川本地方言,而是上京的官話,言談之中,頗為高傲自得。
南川省的方言魚詔聽不懂,在城中兜兜轉轉走了一陣后,攔下了一位說官話的老者,抱拳道,“老人家,敢問這城中的當鋪怎么走?”
“這后生?你這是遭了山賊不成??”老者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后看魚詔舉止言行頗有得體,應當是讀過書的,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