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正好!我那藥酒里正好還差幾斤虎骨。”看著腳下送上門來的藥材,魚詔欣慰一笑,隨手一刺,將虎頭插在矛尖,抗在肩上,又將虎尾撿起圍腰纏了一圈,隨后一手抗矛提狼,一手拖虎,興沖沖的返回最近住的洞穴。
“這山里大蟲倒是不少,這身虎皮多洗幾遍,既可以做個圍腰,也能拿來鋪床,不錯不錯......”
......
兩個月后,將最后一口藥酒喝完,將陰冷暫時壓下,身體隨之暖和了幾分,魚詔伸了個懶腰,看向山脈深處,心中思索,“臟腑的傷終于好了,也是時候離開這個地方了。”
自他入山至今,差不多已有百日,養(yǎng)好了傷不說,每日藥材肉食不斷,加之身體出現(xiàn)的變化,他熬煉體魄的進(jìn)展飛快,如今隨手就能舉起五百斤的重物,若是在夜間,這份力氣還會再增上幾成。
若非身體越來越陰冷,甚至每到晚上就會頭疼欲裂,好似神智要消失一般,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他孕養(yǎng)氣血,他倒是不介意在山中多待一段時間。
“算了,附近幾十里能用得上的藥材都被我采的七七八八,再呆下去,進(jìn)度也會大打折扣,還是先出去想辦法治好這個怪癥再說。”
念及至此,魚詔不再猶豫,起身將幾張品相上乘的獸皮用藤曼捆扎好,往身后一扛,隨即悠悠的出了山洞,朝著山脈最深處走去。
隨著越來越深入,一些上了年份的藥材倒是多了起來,雖說都是些常見的品種,并不算珍稀,不過魚詔來者不拒,有能用的就采來補(bǔ)充氣血,沒用的就不聞不問。
如此走走停停十多日后,一處山崖中,他腳步忽然一頓,看著腳下的這塊金錠,臉色微變,也不去拾取,而是看向周圍,此處山林已然有了綠意,古樹森齊,柏蒼松翠,風(fēng)颯林間,卻只聞禽鳴,不見獸吼,低頭看去,崖深岫險,怪石嶙峋,云霧繚繞間,隱隱有潺潺水聲。
可惜,如此景色下,卻掩蓋著森然白骨,在他眼中,一旁的怪石好似幻影,隱約可見其中幾個圓滾滾的骷髏頭。腳下的金錠也在眼中扭曲,似是石頭所化。
魚詔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驚駭,他不知道自己眼中的世界為何會出現(xiàn)如此變化,卻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看也不看金錠,悶頭向前走去。
他走出大概十余丈,忽然見到路邊擺放著一桌飯菜,雞鴨魚肉,熊掌猩唇,鹿茸猴腦,應(yīng)有盡有。一旁放著一壇打開蓋子的酒水,酒香四溢,飄飄醉人。他掃過一眼,隱隱只見飯菜扭動,盡是斷臂殘肢,臟腑腦漿,壇子里也不是什么美酒,而是黑乎乎的血水,涌動著蛆蟲,嗅入鼻中的,也不是酒香,全是濃烈的腥臭,引人發(fā)吐。
魚詔低下頭,腳步加快了幾分,生怕再晚一會兒就會吐出來。如此快走約有里許,繞過一處山石,耳旁忽地傳來道道柔膩的求救聲。
他順著聲音看去,只見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塊大石頭上,倒著一位體態(tài)婀娜的女子,衣物破碎,只夠勉強(qiáng)遮體,妍麗妖嬈,媚眼含羞,清純?nèi)崛酰?dāng)真是我見猶憐。
女子見有人來,伸出一手白花花的細(xì)嫩胳膊輕呼,玉音婉轉(zhuǎn),舉手投足,無不流露媚態(tài)。“這位小郎君,奴家在山中游玩,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小郎君能不能背一背奴家。奴家就住在前面不遠(yuǎn)處。”
魚詔面色有些難看,眼前這個腦漿四溢,滿臉血污,青面撩牙的透明鬼影,正獰笑著對他伸出一只枯手。
他反手捏住了虎頭烏金矛,飛快的抽出,冷喝道,“姑娘莫急,我這就送你回家!!”
那女子聞言剛要一喜,下一刻,看著眼前少年揮舞著長矛朝他劈來,面色一變,隨即消散。
一矛將眼前的幻影劈散,看著大石上悄然多出的一截樹枝,魚詔眼角忍不住跳動,在他眼中,無論是女子還是鬼影,和前面的金錠美食并無區(qū)別,都是由別的東西變換而出。
他緊了緊戰(zhàn)矛,不斷揣測,“究竟是什么的東西在背后作祟,莫非真叫我遇見了異志怪談中的鬼神精怪??可為何又不直接出手,反而是弄這些稀奇古怪的把戲。”
“還有這雙眼睛,越來越奇怪了......”魚詔心中有些詫異,他總覺得自從梅娘融入身體后,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有些奇怪,隔三岔五就會遇見些新的東西,仿佛有股莫名的力量在不斷將他拉入另一個世界。
少頃,他定了定神,向前大步走去,既然已經(jīng)盯上了他,總得看看對方是人是鬼,問問他掌中戰(zhàn)矛鋒利否......
魚詔以矛做丈,撥弄著前方的雜草,驅(qū)趕其中的蛇蟲鼠蟻,一連走了六七里,卻不見絲毫異常,他正詫異著,忽然前方逐漸走來一身穿黃色道袍的年輕道人,面容硬朗,英氣十足,讓人一看便覺得是正氣凜然之輩。
“咦?不是幻化出的?”魚詔打量了此人幾眼,有些驚愕,在他眼中,道人的身形不見絲毫模糊扭曲,和常人無異。
隨著黃袍道人越來越近,魚詔定睛細(xì)瞧,只見那道人身量約有七尺,十分高大,比他要高出兩個頭,手持一根粗糙的松木杖,虎步龍行間,視瞻不凡,好生威武。
道人見到魚詔似乎并不驚訝,待到走近后,抱拳朗聲道,“原來是位小兄弟,貧道王虎,聽聞山中有精怪作祟,特來除之,小兄弟一路走到,可曾見到什么異常?”
“王虎......王虎......虎王??”魚詔咀嚼著這個名字,心中驟然一驚,此時再看眼前的道人,忽然越看越覺得像一只大蟲,尤其四下顧盼時,如同虎視一般。“原來是正主來了......”
“這倒是巧了,我也是剛剛?cè)肷剑瑏頃r頗為太平,一路山清水秀,猿嘯鳥啼,風(fēng)景極好,并未遇見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他心中滿是警惕,口中卻笑問道,“道長莫不是在和我打趣,這世上何時有過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