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詔手中戰矛橫掃,將一個快要爬上城頭的黑甲兵斬首,趁此空隙抬頭一看,卻發現遠處有幾座巨型戰車被許多牛拉著,在向城邊接近。
車頂上各有一人披發仗劍,身穿黑袍,其上繡有虎豹豺狼,臉上帶著花花綠綠的面具,口中正不停嘶吼,好似山中惡獸。車中人影綽綽,似有不少甲士置身其中,手持強弩待發。
“三王子有令,先登者賞銀三千兩,連升三級!!”
隨著呂公車近前,黑甲士兵氣勢一變,不時有人口中嘶喊,要搶這先登之功,一時間,攻殺之勢更為激烈了幾分。
魚詔一矛劈在一名黑甲士兵的脖頸處,黑甲士兵一聲不吭的掉落下去,他甚至來不及抽回,便順勢橫掃,斬落一顆后方擠上來的敵首。
“別慌!往車上潑油!弓箭手,射牛!”城頭之上,各處督軍早就被告知了此物的存在,不停喊道,“射殺拉車的牛!”
距離逐漸拉近,車上裝載的甲士齊齊激發手中強弩,想要清理出一段城墻,供士兵登城。
“盾!”
幸好墻頭的墻垛是上佳的掩體,更有持盾的守軍舉盾,為箭手擋住了大半的攻擊。
利箭橫空,嗖嗖作響,短短片刻功夫,雙方便倒下了不少人。
嗡!
沉重的臨沖呂公車眼看就要被拉到城墻前,距城頭不過一丈,雙方甚至已經可以看清敵軍的面容,笑容猙獰,眼中盡是殺意。
咯噔格登......
可這一丈的的距離,始終跨不過去,呂工車下方,幾排數尺長的木樁彼此之間以鐵索勾連,死死的擋住了車輪,群牛還在奮力拉動,眼看已經有些晃動,可隨后,墻角暗門處,便彈射出了大量鐵鉤鐵索,這些鐵索交錯著,徹底將車輪鎖死。
不止如此,忽地有火把被扔到了拉車的牛群中,加之城墻附近滿是傾倒的熱油,此刻被火點燃,牛群頓時受到了驚嚇,就要往遠處逃。可為時已晚,等待多時的強弩瞬即激發,不到丈遠的距離,大量牛首瞬間被擊穿,一聲不吭栽倒在地。
火勢飛速壯大,城頭之上仍在不停潑灑熱油,沒過多久,呂公車便化為了數座丈高的火炬,烈焰沖霄,車中千余黑甲士兵被活活燒死,一股焦味飄散在整個城頭。車頂上那裝神弄鬼之人,更是在烈焰中哀嚎舞動,模樣駭人。
隨著火勢增大,呂公車慘烈的嘶吼聲哀嚎聲響徹城墻,穆軍士氣陡然大降,再無之前不要命的勢頭。
魚詔一矛挑飛一人,下一刻眼前一空,沒了黑甲士兵的蹤影,抬頭望去,只見城墻之上的廝殺,此刻已然盡數停下,大半的士兵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只有少數還能勉強站立。廝殺半日,總算有了空隙,魚詔送了口氣,仰起頭,借著雨水,伸手抹去臉上的猩紅,洗了把臉。
城墻下方,隱隱可見黑甲士兵面露驚恐,不敢上前,又無路可退。
當當當!!
鳴金之聲大起!
下方黑甲士兵松了口氣,眼中多了些神采,連忙向后撤退。
“弓箭手!射殺!!”
張叩冷聲下令,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赤武營!出城沖殺!”
......
雖說穆軍第三日攻城無果,仍是撤退,不過此次卻只是退到了清河二里之外,甚至還在床弩的攻擊范圍之內,與清河城隔河相望,虎視眈眈,大有修整一番后就連夜攻城的架勢。
城墻前的大火足足燃燒了一個時辰,才被大雨澆滅,露出其中的黑灰,有打掃戰場的老兵輕輕一敲,隨即轟然倒塌,翻找一陣,別說財物了,卻是連骨頭都被燒成了碎片。
敵軍就在不遠處,因此清河輔軍也只是匆匆打掃一遍戰場,就連忙回了城。
......
轉眼就入了夜。
魚府,早已有下人燒好了熱水。
臥房之中,魚詔褪去了紅的發黑的甲胄,交給下人清洗,隨后將自己扔進了一個木桶中,懶散的依靠著木桶,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廝殺一天帶來的疲憊,好似盡數消散。
“整個白天都沒見到豐大哥的影子,看來的確是被張叩送走了。”魚詔渾身毛孔舒張開來,心中細細思索這幾日的得失,“這清河城看樣子是守不住了,還是早做打算,找個機會離開才是......”
桶中放了些上好的藥材,可以舒筋活絡,緩解疲勞,泡著泡著,不知不覺中,他竟然有些困意萌生。
不知過了多久,木桶中,魚詔眉頭不住的跳動,似乎做了噩夢,少頃,隨著桶中熱氣散盡,許是感覺有些冷了,他幽幽轉醒。
想著方才夢里出現的黑甲士兵,魚詔忽然嗤笑一聲,“活著的時候能殺你,夢里自然也能!”
他搖了搖頭,將其徹底拋在腦后,嘩啦一聲站起身來,扯過沐巾擦了擦身子,隨后裹上一件中衣上了床。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夜,逐漸深了。
亥時左右,一股幽幽香氣不知從何處傳來,轉眼間就彌漫全城。不知不覺中,空氣似乎變得更冷了一些。
“哪來的香氣?”城中百姓正因為戰事擔憂,忽然聞見這股香氣,有的下意識的走出房門,想要看看源頭在何處。有的則是毫不在意,收拾收拾上床歇息。
隨著時間流逝,城西菜市的位置,恍惚間有淡淡黑霧從地面升起,卻黑夜中又仿佛是錯覺一般。
漸漸的,黑霧開始向周圍擴散,有好奇者發現了,便走了進去,依稀間發出了一聲驚叫,隨后悄然無聲。
臥床中,魚詔睡的正香,隱隱間覺得一抹發甜的香氣涌入鼻尖,他皺了皺眉,伸手搓了搓鼻子。
香氣越來越濃,甚至有些甜的膩人,魚詔不由打了個噴嚏,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比起前兩日,屋內似乎有些格外冷了,以他熬煉武道的體魄,竟也有些扛不住,下意識的往被子里縮了縮。
忽地,魚詔愣住了,聞著空氣中甜膩的香氣,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和戰場上的血腥味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