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七月十四
- 陰司道主
- 冀長生
- 2020字
- 2023-04-16 00:21:07
沒過多久,赤甲兵便渾身染血,手里兵刃紅的有些發(fā)黑,仍自不停地劈砍著,大片的黑甲倒在血泊中,隨后又有人舉刀而上,廝殺聲和金戈交鳴聲響徹天地,滿目都是尸山血海,令人骨寒毛豎。
“殺!殺!殺!”
“殺光他們就能活??!”
斷后的士兵也是穆國的精銳之士,自知無路可退,在做著最后的拼死搏斗,眼神里透著瘋狂,一邊舉刀猛砍,一邊從喉嚨里滾出野獸般嘶吼。
喊殺聲不絕于耳,震天的聲浪里夾雜著慘嚎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四野肅殺,血染大地,隨即又被雨水沖擊,流入清河,一時間清河不清,化為血河。
魚詔在城墻上看的清清楚楚,那些赤甲兵似是殺紅了眼,竟然跟著追了過去,一副要沖擊大軍的模樣。
城墻之上的守衛(wèi)卻不管這些,他們只看到自家三百人輕而易舉的就屠殺了敵方上千人,士氣頓時高昂,恨不得取而代之,好似那些對面的黑甲軍都是豬狗一般,任人宰割。
張叩眼角一抽,武道中人做兵就是這點容易出問題,連忙讓人擊鼓召回。
穆軍此次雖是撤退卻絲毫不見慌亂,撤出十里之外,安營扎寨,埋鍋造飯。
而張叩早已派出斥候探子,時時為他傳遞消息,以防敵軍突襲。
“傳令,打掃戰(zhàn)場,重新布置防御......”
聽聞敵軍位置,確定穆軍不是詐退后,張叩方才下令打掃戰(zhàn)場,城中百姓組成的輔軍早已經(jīng)等待多時,烏泱泱涌出一片,力求不剩下任何物資,戰(zhàn)甲入庫,損毀的刀箭留待日后重鑄,尸骨被就地焚燒,以防明日穆軍用來登城,想必來年,清河城外的草木定會十分茂盛。
城中縣衙內(nèi),張叩思索半響,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放棄了夜襲的想法,穆軍扎營之人應(yīng)當(dāng)正是甘長武,此人打了一輩子仗,深得兵法精要,四周樹木被下令盡數(shù)伐光,無有遮擋之物,冒失偷襲,怕是正中敵軍下懷。
轉(zhuǎn)眼間夜盡天明,雙方除卻斥候小隊發(fā)生過幾次拼殺外,并無其他波瀾。
第二日,依舊是清河里許之外,昨夜被穆軍的填平的清河,已被張叩命人疏通大半,鹿角木,陷馬坑,鐵蒺蔾,鐵菱角也是被重新建好。
穆軍許是漲了經(jīng)驗,不過午時左右,便將清河填平,此后卻只是命人佯攻一陣便撤。
不知不覺,大半日過去,穆國軍先后派兵沖鋒七八次,戰(zhàn)果卻寥寥無幾,盡數(shù)被清河守軍擊退。不過那三王子似是早有打算,不急不緩,只是每隔一陣便派上數(shù)千人沖殺一次,大部分軍隊卻原地不動。
城墻之上,守城將士雖說損傷不多,可士氣卻有些下滑,箭雨覆蓋的范圍也在慢慢變小,一個普通的士兵,充其量開弓百次就需要被人換下。好在居高臨下,守城倒是并無多大難度。甚至就連魚詔和張豐二人,也射殺了數(shù)名穆軍。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酉時剛至,穆軍便鳴金收兵。
張叩也是故技重施,派出赤武營沖殺了一陣,想法設(shè)法的減少穆軍數(shù)量。
吱呀!
清河城門開啟,這一次魚詔和打掃戰(zhàn)場的輔軍一同出了城。如今敵軍已經(jīng)撤退,正是讓自己經(jīng)歷戰(zhàn)場見見血的好時候。
天空陰霾密布,漂浮著大片大片的濃重烏云,放眼望去,觸目皆是殘肢斷臂,士兵的頭顱滾落在地,眼睛死死地盯著天空的一角,滿是不甘。
幾只老鴉在低空盤旋著,發(fā)出陣陣高亢刺耳的叫聲,隨后俯沖而下,落在血污斑駁的尸骸之上,又受驚飛起,伴隨著漸漸遠(yuǎn)去的鳴叫聲,眨眼消失在了云霄深處。
戰(zhàn)刀殘破,旌旗折損,半掩在泥土和尸骨之間,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起的瑩瑩幽光。
“都小心點,可能有裝死的,遇上沒死透的,記得補上一刀......”有經(jīng)驗的老兵不時高喝,他們可不想在打掃戰(zhàn)場的時候喪命。
魚詔聞言心中凜然,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手中戰(zhàn)矛緊握,一步步的查探著腳下的死尸。
隨著遠(yuǎn)離城門,尸骸也逐漸多了起來。
一股格外濃郁的血腥氣從不遠(yuǎn)處飄來,魚詔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但見眼前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尸體,每一具都肢殘體破,頭破額裂,白紅液體橫流,滴滴血水滲入泥土之中,泛出一片黑紅之色,空氣中的血腥氣更加濃烈了,引得一群食肉的飛鳥在空中盤旋,發(fā)出陣陣嘶啞的鳴叫聲。
魚詔深吸了一口氣,腹中有些作嘔,卻強行忍了下來,“不能吐!不過是打掃戰(zhàn)場,都是一群死人罷了!”
“有裝死的,宰了他??!”一旁忽地傳來陣陣吼聲。
魚詔忽然心中一寒,立刻蹲下身來,打了個滾,離開了原地。
唰!
一陣寒光在原先的脖頸處掠過!
魚詔起身后撤了幾步,同時轉(zhuǎn)身看去,只見一名身著殘破黑甲的兵卒踉踉蹌蹌地跑遠(yuǎn),滿身的血污,面孔上污漬斑駁,透著一抹絕望和瘋狂,雙眼滿是血絲,紅的嚇人。
這人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雨水泡的發(fā)白,喉嚨里發(fā)出某種難以理解的呻吟,似是極為痛苦,戰(zhàn)甲被鮮血浸透,不停地往地上淌血,留下一串血腥的印跡,手中大刀卻依舊握的死死的,方才那一刀,正是此人所為。
魚詔不由握緊戰(zhàn)矛,看著他轉(zhuǎn)眼就被十幾名老兵圍上,想著方才的生死一線,他咬了咬牙,狠聲道,“讓我來!”
一名老兵聞言掃了眼魚詔,注意到他手中兵刃,心中一動,隨即大聲笑道,“好小子,倒是有幾分膽色,那就交給你了。”
“兄弟們,好生圍起來,讓這小兄弟試試手中戰(zhàn)矛可利!”
“哈哈,好,來來來,兄弟們,看好了這個黑崽子,可別讓他使詐?!?
這些老兵將圍堵的圈子擴大了些,約有二十步左右。
......
“小兄弟,小心些?!狈讲耪f話的老兵拍了拍魚詔肩頭,囑咐道,“這人如今已是困獸,當(dāng)心他舍命一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