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魚詔一拳轟出,再順勢劈下,隨后徐徐收回腰間,吐了口熱氣,問道,“何事?”
小廝見魚詔停下,這才上前恭敬道,“老爺,小的想起老爺前幾日說過,讓小的留意大蟲,大蛇的消息,便不敢怠慢,時時關心,方才無意聽過路人說,城西有人打了一只大蟲,正在叫賣,就趕緊來稟告老爺。”
“下次直接說事。”魚詔面無表情,持槍就走,淡淡道,“做的不錯,回頭去管事處,領三錢銀子。”
“是,是,小的知道了,謝老爺賞!”身后,小廝面色一僵,隨后露出欣喜高呼道。
魚詔換了一身赤紅道袍,又支了些銀子后,匆匆帶著小廝趕往城西,虎骨對習武之人,可是大有裨益,去的晚了,怕是剩不下什么。
大抵是被打死的大蟲少見,城西菜市中,難得的聚集了不少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將大蟲圍了起來。
“乖乖,好大的大蟲,這一口下去怕不是腦袋都沒了。”有圍觀的看客比劃了一番,咋舌不已。
“讓一讓,前面的讓一讓,讓俺也瞅瞅......”
“好生厲害的漢子,敢冒雨上山打死大蟲......”
“可不止,你看這大蟲渾身上下不見絲毫刀劍痕跡,怕不是這漢子赤手空拳打死的......”
沒過多久,魚詔帶著小廝匆匆趕至,擠進了人群前方,周圍百姓看他一身赤紅道袍,也沒人說什么。
人群前,魚詔站穩身形,松了口氣,定睛看去,瞳孔微縮,只見那大蟲身披黃袍,爪牙鋒利,面目猙獰,口鼻處滲著鮮血,從頭到尾怕是有丈長不止,即使癱軟在地,也有三尺高大,黑色紋路遍布全身,額頭正中隱約呈現一個王字。
大蟲旁站著一位五官粗獷,膚色黝黑的漢子,身高八尺有余,背負一張硬木長弓,腰中別著一把柴刀,一身肌肉孔武有力,如此冷天,身著麻布短衫,反而面不改色。
許是見人夠多了,漢子雙手抱拳朝著四周拱了拱手,高聲道,“諸位父老鄉親,我乃是那大黑山里的獵戶,前不久村中組織狩獵,撞見了幾只成群的大蟲,趁這只落單,一番搏斗后,終于將其擊斃。”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這些大蟲如今竟然開始結群,莫不是山中出現了虎王?”一旁有見多識廣的老者聽聞,頓時面露駭然之色。
漢子看了看老者,拱手道,“老先生好見識,我在山中,的確聽見過幾聲不一樣的虎吼。”
清河城地處兩座山脈交界處,山林險惡,藏有不少虎豹兇獸,如今正值災年,數年旱情下來,除了一些深山老林之外,大都草木枯竭,被餓死的野雞野兔之流,更是數不勝數,此時能生存下來的,都是惡獸中的惡獸,兇殘可怖的嚇人。
這些惡獸有時餓極了,就會下山吃人,因此,膽敢居住在山中的,多少都有幾分本事在身。
大黑山作為清河城附近最大的山,更是如此,時常可見虎豹豺狼相互蠶食,是出了名的兇險。
“那漢子,這大蟲,你怎么賣?老夫近來腿腳不好,正好買些虎骨泡酒驅驅寒......”人群后方忽然有人喊道。
“這大蟲連皮帶骨,差不多五百斤,村中老小頗多,打算換些糧食銀錢。”漢子聞言笑了,朗聲道,“虎肉酸澀,難以下咽,只賣八十文一斤,虎骨卻是好東西,熬湯泡酒的珍品,須得一兩銀子一斤。”
“怎么這么貴!”周圍有人抱怨,“縣衙有規定,物價不得超過往日的三倍,豚肉如今也才三十文......”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蟲,豈能相提并論。”一旁有人嗤笑一聲,隨后喊道,“那漢子,給我來十斤虎肉,二斤虎骨。”
“還沒吃過大蟲肉,給我也來五斤......”
大蟲這等稀罕東西,有人起了頭,自然引得眾人紛紛爭購。
“老夫要十斤虎骨!!給我留十斤虎骨......”某個被擠出人群的老者大喊。
......
半響后,數百斤大蟲被分割一空,魚詔苦笑,饒是他有著赤紅道袍在身,也只搶到了七十斤虎肉,四十斤虎骨,好在泡酒綽綽有余了。
倒是大蟲身上的虎皮,魚詔剛想問價,就被一不知名富商花了百兩紋銀買走,這個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往日虎皮的價錢,也不知此人有何用。
下午時分,鐵匠鋪送來了鍛造好的兵甲。數百斤的東西,三四個雜役來回搬了好幾趟。
魚詔確認無誤后,徑直出了門,直奔軍主府而去。他這幾日修行武道,屬實積攢了不少疑惑,難得今日放晴,他便準備找張豐一同論證一番。
到了軍主府后,他忽然覺得府中有些不對勁,氣氛太過沉悶了些,隨手喚來下人詢問,才得知府中今日來了不少清河城的文官武將,都在正廳聚集。
魚詔眉頭微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正廳外,并未進去,只是遠遠的看著,他驚訝的發現,不知為何,清河城的大小官吏與救世軍將領幾乎都在廳中,正討論著什么,他如今在清河并無正式的職務,也不方便進入,只是讓人把張豐叫了出來。
“魚小弟。”張豐此時也沒了往日的精神,臉色不太好看。
“豐大哥,里面這是?”魚詔還是頭一次見到張豐這副模樣,甚至比不上往日身受重傷時,他猶豫幾息,開口問道。
張豐顯得有些煩躁,帶著魚詔朝遠處走了幾步,悄聲道,“今日一早的情報,穆國鎮國將軍進了廣源省,兵分三路,半日內便同時奪回了三座城池,切斷了糧草要道,按照推算,其中一路這幾日怕是就要攻到清河城下。”
魚詔聞言一驚,脫口而出道,“怎么敗的如此之快?竟然連消息都來不及傳遞,如此大雨,也能半日奪城?!”
“情況不明......”張豐不住的搖頭,帶著幾分猜測,“不過應當是城池內部出了問題,里應外合所致,否則,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原因。”
魚詔默然,他起義之初就想過赤蓮道長久不了,不過也沒想到來的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