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守靈人
- 星空褪色
- 白首成灰
- 3027字
- 2022-12-14 18:39:25
四人沉默地踏雪于途中,米萊時不時地看向前方的洹和紜,二人并沒有對守靈人做出具體的解釋,但顯然,米萊并不在乎這些,她并不喜歡要挾別人,尤其是用火種這么致命的東西,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她別無選擇,卡修也只是剛剛有所恢復,此刻經受不了任何風吹浪打……
即便只是在雪地上行走,已經足以讓體力透支的卡修氣喘吁吁了,一路上四人走走停停,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等卡修休息,紜倒是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但米萊敏銳地察覺到,隨著時間的推進,洹顯得是更加焦躁和不耐。
“如果在明日晨曦時抵達的話,就要再等一年了。”終于,在一日的下午,三人又在等卡修歇息時,紜淡淡地開口了。
聽了這話,洹臉色一變,微微張開嘴想要說什么,但最后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什么?”米萊不禁挑了挑眉,看著歇息的洞穴外逐漸落下的太陽,說道,“這樣的消息你為什么現在才說?”
“你沒有問,我當然沒有必要告訴你。”紜依舊是云淡風輕。
米萊深深地看了紜一眼,接著說道,“我們要是到不了的話,你們可也一樣回不去了啊。”
紜聽了這話,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甚至泛出一絲紅暈,
“從出來的那一刻開始,每一位塞外雪狼族人都做好了為族群犧牲的準備。”
“此前,已經有無數族人沒有按時回來。”
“沒什么,只不過是一年的努力白費了而已。”
“對于我們來說,這種事情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如果拋棄你們兩個的話,你會用那個殺了我們對吧。”紜輕輕地笑了起來。
“其實還是挺可惜的,即便是火種,在這荒蕪塞外擴散的也太慢太慢了……”
“如果是在卡西布羅城內的話,我應該會刺激你打開火種吧……”
“以我的生命為代價,如果能毀滅卡西布羅甚至于殺死埃維爾·麥克弗森的話,其實是一件穩賺不賠的買賣呢。”
話音剛落,卡修忽然猛咳幾聲,抬起頭來,轉向了洹,饒有興趣地問道,“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洹沉默片刻,沒有看著卡修,而是望著洞外的風雪,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是族群的利刃和護盾,本來就是為了族群而存在的,如果真的能殺死北線守護的話,我寧可犧牲自己。”
“這么看來,時間不多了啊……”卡修艱難地站了起來,一陣冷風灌入洞穴,卡修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堪堪穩住身形,露出了那種瘋狂的笑容,
“那就走吧……”
看到卡修這樣表現,洹和紜的眼中均是閃過一絲詫異,而米萊目光閃爍,最終還是沒有反對什么,雖然只有她是最清楚卡修目前的狀況的。
卡修目前的狀態,絕對無法支撐他再一次進行魂臨,也就是說,如果卡修真的因為風雪死在了路上……那他,就真的死了。
記得原來每次遇到危險,卡修都笑得十分放肆,她一直以為是因為有魂臨的存在,卡修才敢無所顧忌地消耗自己的生命。
現在看來,這是大錯特錯了。
“你真的是個瘋子……”米萊咬著牙看向身旁甚至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卡修,心里想著。
晚間的風著實讓人感到寒冷,但米萊感到越來越沉重的,是卡修的狀態,在紜提醒了以后,卡修再也沒有說過要休息的話了,星辰早已抬起,白皚皚的雪地上,只有四行很快就被風雪掩埋的腳印,洹和紜的速度倒是沒有什么變化,盡管卡修努力地想要跟上,但他孱弱的身體顯然難以承受這樣高負荷地行走,終究也是漸漸被二人所甩開了。
眼看二人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米萊猶豫片刻,忽然走向卡修,將卡修背在了身后,米萊這才發現,此時的卡修出人意料的輕,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卡修竟然沒有絲毫反抗的情緒,他只是迷迷糊糊地癱軟在米萊的背上。
“必須要向前……必須……”卡修呢喃著,眼神已經逐漸混沌。
“父親……”
蒼茫星辰下,兩個帶著面具的人和一個背著男人的女人,正在艱難地行走著。
米萊不知道卡修能否活到他們抵達的時刻,或者,永遠抵達不了。
……
一種窒息感充斥著卡修的肺部,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是做不到,他想呼喊卻發現自己肺腔中充滿了液體,終于,他勉強睜開了眼睛,他的面前是厚厚的玻璃,而他被封在了一片藍色的液體中,玻璃外人員來來往往,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那些人的臉因為玻璃的原因變得有些畸形,一個人走到他身前,看了他一眼,嘟囔著在拿著的本子上記了些什么,然后便不再管他,轉身離開了。他終于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猛然發現玻璃外閃爍著紅色的燈,無數穿著白衣服的人員在外面匆匆忙忙地走來走去,他想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卻依然發不出聲音,他看到有人發瘋般揮舞著雙臂,拼命地說著些什么,可惜他一句也聽不見,這時,他的眼前忽然爆出一陣火光,左側的墻壁轟然倒塌,噼啪的電流和火光幾乎讓他無法睜開眼睛,眼睛一閉,意識又是沉淪了。
回過神來,卡修猛然發現自己可以暢快呼吸了,他忽然感到一陣涼意,低頭一看,自己竟是赤身地站在……一片廢墟之上。
周圍盡是些裸露出的電線和還未熄滅的火焰,他緩緩地看向天空,此時的天,是顯得那么荒涼。
他感到了寒冷,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被放在了一棵無葉的枯木旁,風雪依舊,在他前方并肩站著三個人。
“我其實是很驚訝的。”紜開口說道,“我本來以為以我們的速度大概率是到不了了。”
“看來上天都在庇佑我么。”米萊面無表情地說道。
“但對于你們來說,到這里,就已經算到了盡頭了。”洹接著說道,“再往前走,你們就會驚醒守靈人。”
“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機械種了,但他的實力,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說罷,洹看了紜一眼,紜接著說道,“我們要回去了,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吧。”
說著紜深深地看了米萊一眼,看著米萊并沒有拿出火種的意思,洹和紜對視一眼,接著向前走去,等到二人消失在風雪之中,米萊轉身走向卡修,低聲說道,
“所以呢,這種情況……你要怎么辦?”
米萊自己當然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去,卡西布羅的鏡子她可以任意穿梭,但……卡修不行。
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
卡修艱難地抬起頭來,咬著牙說,“繼續往前……”
說著,卡修拼命地想要爬起,米萊連忙扶住了他,一直云淡風輕的臉終于有了表情的變化,
“卡修,你……”
“走就是了。”卡修低聲說道,眼中滿是堅定。
“你小子在想些什么?”也就在這時,卡修的意識被拖進了自己的識海,這個聲音卡修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寄居在我的識海里,不管怎么說,你是想獲得些什么對吧。”卡修平靜地說道。
“如果我死了的話,那你應該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識海陷入了沉寂,沒等那個聲音回答,卡修已經跳出了識海。
冰雪不斷打擊著卡修,他毫不懷疑自己會在下一秒倒在地上并且再也起不來,他依舊艱難地行走著,沒走多久,忽然漫天風雪聲中多了一個清脆的咔噠聲,即便風雪呼嘯二人依然聽的十分清楚,再接著他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腳下在不斷的震動,緊接著一個巨大的機械種從雪地中拔出,它通體呈黑色,數米高,它的腦袋慢慢轉向了二人,接著眼睛處藍色的燈忽然亮起,米萊攙扶著卡修,此刻卻滿是淡然。
“你不怕嗎?”卡修輕輕地笑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你小子買的什么關子……但我可不用你操心。”米萊瞇了瞇眼,“放心,到最后時刻,我肯定會丟下你逃走的。”
“這樣啊……”卡修的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守靈人沒有給二人更多的交流機會,它沉默地握緊了右拳,然后猛地打了過來,拳頭與空氣發出摩擦聲,二人下一秒似乎就會殞命。
看著逐漸逼近的拳頭,米萊咬了咬牙,從懷中按住了火種,轉頭望了望卡修,臉上浮現出決絕之色,正準備把他向后推去……
卡修的笑意卻在此刻更加明顯了,“呵……女人……”
也就在這一刻,卡修忽然閃爍出強烈的黑光,米萊直接被溢出的能量波動震開了三米之外,而守靈人的拳頭直接被震了回去,米萊瞳孔驟縮,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不再是卡修了。
“真會給我找麻煩啊……”“卡修”罵罵咧咧地直起身子,望著眼前的守靈人,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來只能在你身上發泄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