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飛行器中，納文的手下特意給納文拓展出一個獨立的房間，雖然路程只有半小時左右，卻也給納文提供了旅途中難得的獨處時間。

“你為什么讓我親自帶隊去？”納文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問道。

“不管怎么說，那個地方對于我始終有著特殊的意義。”這個聲音只有納文一個人聽得到，說話的正是寄居于真實之眼中的狄龍。

“我也想親眼看看，厄爾拉瓦現在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

“還記得在我小的時候，厄爾拉瓦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城……遠遠沒有現在這么臭名昭著。”

“想不到你還有這份心啊，狄龍。”納文有些驚訝，“太久沒有見過家了，是嗎？”

“我已經沒有家了。”狄龍冷冷地回答道，“現在的厄爾拉瓦，無論變成了什么樣子，都不可能是我的家。”

“這都是托你的福啊，狄龍。”納文無不諷刺地說道。

“正是因為你，厄爾拉瓦才成了各種罪犯‘朝圣’的地方，你小時候的那棟房子每天周圍都有人膜拜。”

“在那些危險分子眼睛里，你就是他們的神啊。”

“神……”在聽到這個詞后，狄龍的眼睛里生出一絲波瀾，但很快平復了下去。

“我不會是任何人的神，我也成為不了任何人的神。”狄龍仿佛想到了什么，嘆息著說出這句話。

“呵……”納文撇了撇嘴，沒有繼續理狄龍，而是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下，自聯邦會議結束后，他已經好久沒有休息過了，由于他在議會上許下的承諾，這段時間來自聯邦各地的人帶來了各種各樣真真假假的有關杯子的消息，有人信誓旦旦地說杯子在聯邦最南面的城市中發現了，可下一個踏進辦公室的人卻說杯子在聯邦最北面的城市，甚至有人說杯子已經被運到了極北塞外……隨著消息的積累越來越多，納文不得不發布懲罰制度，規定上報假消息的人會受到一定的懲罰。

很快，再沒有人來納文這里了，原本人員眾多的等候室變得門可羅雀。

“現在只能確定微笑先生確實有和狄龍一樣的能力，但能力的級別到底到了什么階段卻是不得而知……”納文心里想著，仔仔細細地回憶著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那一天，納文終于等來了他需要的人，一個肥胖的商人要和他見面，商人自稱阿諾沙·雷德，產業在阿爾丁城，見了面后，商人直接開口索要三百萬拉奇，以此作為對杯子信息的交換。

三百萬拉奇并不是一個小數目，但納文沒有猶豫，而是很痛快地交給了阿諾沙，對于他來說，這類能用錢解決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

從阿諾沙的話中，他得到的唯一消息就是確認了微笑先生所擁有的能力和狄龍確實是一樣的，他們都能提前將自己的一部分靈放置于其他沒有靈的生命體內，并在一定程度上利用靈的力量改變該生物的外觀。

好消息是，狄龍的能力一直是最高機密，微笑先生不可能知道他的能力和狄龍相同，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成長性有多么可怕……

可納文知道。

自上古以來，人們將候選者的能力分為四個階段，閃瞳，時流，聞音，生色，除了候選者這個團體以外，沒有人知道這四個詞到底是什么意義，巔峰時期的狄龍，恰好超脫了生色境界。傳聞到了那個境界，候選者就會變為侍從，自坎德王朝以來，只有狄龍一個人到達過那個境界……

曾經有人提出要修改侍從這個名字，認為超脫于候選者之上的不應該僅僅是侍從而已，但這個提案并沒有得到廣泛的支持，這個自上古就存在的等級劃分也沿用至今。

在最初的閃瞳時期，狄龍僅僅能在死亡后進入被附身的死亡人類當中，并且自己的靈只能提供給一個軀殼。而到了最終的生色境界，狄龍已經能將靈注入到多個不同的生物當中并直接進行操控，任何沒有生命的物體都能被他所操控……

如果這位微笑先生是閃瞳境界的話，那納文的時間還很充足，可如果他已經到了聞音甚至生色境界的話，那留給納文的時間確實不多了，和他能力相同的狄龍在晉級后差點毀滅了世界，若是他晉級了，沒有人知道這位瘋狂的微笑先生到底會做出什么。

“這個世界，不需要第二個狄龍了。”在多次逼問狄龍幫助他的理由后，納文得到了這樣的答案。

是的，這個世界，不需要第二個狄龍了。

……

“嗯？你什么意思。”卡修挑了挑眉毛，顯得有些不解。

“你知道厄爾拉瓦為什么被稱為犯罪之都嗎？”米萊問道。

“那邊的罪犯很多啊。”卡修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米萊從駕駛位上轉過頭去，認認真真地看了卡修一眼，“你再這么回答的話，我就把你丟在這里。”

“那我說不知道。”卡修依舊是那么理直氣壯。

米萊無奈地搖搖頭，“燃燒煉獄的結束標志是……”

“狄龍·馬泰爾被抓捕，莉莉安退休，納文·伊爾多成為新一任聯邦判官。”卡修脫口而出。

“沒錯。”米萊點點頭，“而狄龍·馬泰爾的故居就在厄爾拉瓦。”

“在他被抓住后，他就成了全天下恐怖分子心中的神，因此越來越多的亡命徒在厄爾拉瓦聚集，而厄爾拉瓦也就成了‘犯罪之都’。”

“但其實在厄爾拉瓦，還有一位名人，他研究的領域就是永冬和沙皇王朝。”

“他不問世事，卻能在厄爾拉瓦這種浮躁的城市找到寧靜。”

“只因為，他是狄龍·馬泰爾當年的老師。”

“我們這次前去，就是去拜訪他的。”

“還有這么一回事。”卡修摸了摸下巴，“狄龍·馬泰爾的老師……這么說那是在厄爾拉瓦能橫著走的存在啊。”

卡修立馬坐了起來，將身體前傾至前排，死死地盯著米萊，咧開嘴笑著問道，“我說米萊，你怎么會認識這種大人物的啊。”

“我父母在我小的時候把我帶過去玩過幾次，我想他應該還認識我吧……”談到米萊的父母，卡修顯得有些觸動。

“老爺子不問世事，當然更不會向聯邦舉報我們，這樣也足夠安全。”米萊慢悠悠地說道。

“這樣啊……那這位老爺子到底叫什么啊？”卡修好奇地問道。

米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真名是甘瑟爾·坎德，在外面，大家都叫他冰火學者。”

“但記住了，在厄爾拉瓦內，你只能叫他……”

“黑圣人。”

“這不是世人對老爺子的評價，這是狄龍對他的評價。”

“他姓坎德。”卡修準確抓住了米萊畫中的重要信息，饒有興趣地說道。

“沒錯，他是坎德王朝的血脈。”米萊點了點頭，“老爺子的姓氏是坎德王朝最后一任王所賜下的，他原本不是這個姓氏，在王朝和聯邦剛開戰時，老爺子就已經退位回家躲在了厄爾拉瓦，正是這個原因，在聯邦建立之后，五位仁王并沒有殺他，就連做事向來斬草除根的‘變色龍’明凱·伊爾多，也就是針對你的納文·伊爾多的父親，也放過了他。”

“當然，老爺子一向瞧不起伊爾多家族的人，對于其他四位仁王，老爺子一向是尊敬的態度，只有明凱·伊爾多，老爺子多次批判過他的為人……”

“只要你說你是在受到伊爾多家族的人的通緝，老爺子絕對會給你提供保護和支持的。”

米萊淺淺地笑了，“他就喜歡和伊爾多家族對著干。”

“也就是說，只要到了厄爾拉瓦，我們就有保障了對吧。”卡修懶洋洋地說道，“你覺得他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嗎？”

“你也聽到了，根據那個納文所傳出來的消息，杯子的來歷和使用方法全部來自于聯邦修補成功的信息中，也就是說在外界可能根本就沒有這些信息。”

米萊深呼吸一口氣，“我當然知道。”她顯得有些無奈，“但這已經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老爺子在沙皇王朝研究這方面可以說是全聯邦最為頂尖的水準，在權柄交接后，新一代議會的四線守護者有多位向老爺子發出過邀請，請他加入聯邦的研究所，可他一聽說研究所在彌法，而彌法又歸納文·伊爾多管之后馬上就拒絕了……”

“這樣的人，我想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幫助的。”

……

“三百萬拉奇，換一個消息。”黑暗的巷子深處，一個小屋中，一個滿臉油汗的胖子向面前穿著黑衣，帶兜帽和面具的人伸出三根粗短的手指，那人的面具圖案，是紫色的荊棘。

“我想知道，納文·伊爾多的最新動向。”胖子說道，回想起真正的阿諾沙·雷德對他所說的。

“就算沒找到那個人也不要緊，但要是找到了，可就賺大了。”

那人沉默了片刻，從胖子手中接過那一摞卡，收入懷中，接著以一種完全分不清男女的聲音說道，“厄爾拉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