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會常常想起你,和不熟識的朋友一遍遍說曾經有一個那么好的人存在于青春幾秒,說到動情處滿身大汗,臉蹭地漲紅,忘記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只是為了談論一個話都不曾多說幾句的陌生人。
我是姜凝惜,很喜歡鄧禮銘的姜凝惜。
昨天晚上夢到了和鄧禮銘要畢業了,在班上拍紀念照,我很高興,可以和他有一張合照。那天是我的生日,一個榴花似火的日子。
“匆匆三年,始于同學,終于畢業,很舍不得大家,希望大家都能取得理想的成績……大家把桌子歸置一下,都搬到四周。”
“老師您要是舍不得我,我再讀一年,回來您可得收我!”張燁揚一向捧場,不過這次多了幾分難掩的強笑。
少年人意氣風發,不為俗務所累,但是人情世故會在一夜之間飄到肩上,時間有一百種方式將人和人匯齊,還沒出手的那招,叫我們終有一別。
一邊在座位上整理攤開的教輔,余光一邊尋找鄧禮銘的站位。他從身旁起身走到已經陸續擺拍的人群里,可記住他在哪這件事這對姜凝惜一點也不費勁。“姜姜,這個氛圍下,我好真舍不得你呢。”肖泠可跨過已經挪緊齊桌椅坐到我旁邊空位置,略略帶著哭腔。姜凝惜輕輕抱著她安慰道,“這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小泠,我們一直會是好朋友的啊,別哭別哭!”“本俠女本是冰心玉骨,鐵面女將軍,才沒那么容易流眼淚!”
分別之后再見面已經是,20歲的某一天了。
人生經歷的驟增像一片寬廣的湖泊,把我們隔在時間兩岸,我們背對著往前,可能我能等到再見面,可能我們就只是停滯在湖的某條弧線的兩點,要走上比我們想象中的更遠的距離才能遙遙相望,看清眉眼。
時間不會把交心的朋友拉開。我們是不是正在穿過湖心連接的兩點停滯著,鄧禮銘。
失去的你的消息已經太久。“我不想你”這件事每半年被打破一次,不知受了什么指引,仿佛半年已經變成一個神秘的周期,我控制不住想瀏覽你各種社媒的心,任憑手熟練地以隱蔽的方式窺視。有時我主動打開對話窗,能不癢不痛的聊上幾句,隨后歸于長久的沉沒,你拙劣地以要去看電影的借口結束談話,你說什么我也都相信。大概能感到,你向我前言不搭后語的表達投來不解的凝視,不愿多說。不喜歡小狗的人,不明白小狗為什么搖尾巴。
承受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
你騎著自行車從弄口飛馳而過,發呆的我被叮叮聲一把摟醒,你沖我笑,這一笑短暫地停留眼前,卻截圖式地時常躍顯在回憶畫面之列。那是銀白色的鈴鐺,不知什么時候落在此去的路上,代替了被風鼓起來的轉入路口的模糊校服。我知道這是夢,這樣的場景已經真真假假。
最近好嗎?鄧禮銘!
我在以一種不露痕跡的方式觀察你的思想動態,能夠保持某種程度上的同頻對我來說上意外的甜蜜。我自認為最知道你所思所想,近乎自私地吮吸所有能了解你的信息,敏感地從中找到新的變化或者體驗,以為下一次不可能的見面做準備。也許我還是那樣情不自禁地言不由衷,這是我之于你的宿命。
我曾經做過很多很傻的事。如果你知道了,會不會笑我。
最近的我不開心,常常一個人流淚,就像那時候。我覺得只有你會理解我,本能的信任感使我再次想到你了。不過這種想象永遠只能是單箭頭,世界上只有一個姜凝惜知道你是什么樣的,只有我知道自己親手捏出來的泥人會如何保佑我。初見時的金光,在我難挨的日子里常常給我救贖式的熹微。我現在還常常翻看我們最后的聊天記錄,只有我在說,為了避嫌你不再多說任何會讓我產生誤會的話,我知道這是明確的拒絕,識趣地最后說了幾句必須要說的話作為結束,現在想起來也不算太遺憾。高中以來的一段時間里,經常和肖泠可談論對你的印象,不出意外地得出來不好的結論。有時候我也默認,你的形象是有瑕疵的,勸自己一定不要太上頭。但單向噴薄的情感根本不是勸說所能撼動的。我傾向于相信,在火堆邊上應該是能感受到火是溫熱的,沒有反應的人,你在他面前像蠟燭一樣燃燒也是自我感動。
蠟燭的淚也是我的淚,流淚是我愿意。我勸說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