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房的服務燈亮起，但負責這間房的服務員子雯，不知道去哪里了，今晚她總是不見人，我已經(jīng)幫她進房去服務過兩次了。

我端著托盤，輕敲了三下房門，然后推開門，關掉外面的服務燈，走到里面，向客人禮貌問道：“您好！有什么需要我服務的嗎？”

“小妹！幫我開一下酒。”

“好的！請您稍等。”

我拿出紅酒開瓶器，插入紅酒木塞里，慢慢地旋轉(zhuǎn)，然后再緩緩往上提，最后“嘭！”一聲，木塞取出來，我把開瓶器輕輕轉(zhuǎn)出，然后把木塞遞給這位客人，客人接過放在鼻子上聞了一下，對我道：“不錯！倒吧！”

我左手拿著紅酒杯，右手握著紅酒瓶，在杯口上方約兩三厘米，將紅酒斟入杯中，等到杯中裝到約占三分之一的量時，我手腕旋轉(zhuǎn)三十度快速收瓶，這樣可以防止紅酒灑出。

倒完酒后，我順便把煙缸換了，再把臺面清理干凈，正擦著臺面，有一位客人對我問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周彬！”我道。

“周冰！冰塊的冰嗎？”

“不是，是彬彬有禮的彬。”我笑道。

“這不是男孩子的名字嘛，你長得這么清秀，怎么取了一個男孩名？”說完，往我的工作證上看了看，接著道：“我看到你的員工牌上寫著周淑芯呀？”

“是的，周淑芯！是父母給我取的名字，我給我自己取名叫周彬，提醒自己，做人要彬彬有禮，落落大方。”我笑道。

其實是陳經(jīng)理那天說我鐵石心腸，就是一個捂不熱的冰塊，說周冰這名字跟我是絕配，我才改的，以前湯生也說我像南極的冰山一樣冷，不體貼人，不關心人，如果生活中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說，我就應該反醒一下自己。

“那你也不用取一個男人的名字，與你的模樣不配，這樣吧！我?guī)湍氵@個名字做點小修改。”

“可以。”

“就叫周彬兒，怎么樣？”他說，然后用粵語道：“我地廣東人，對生得靚又得意的女仔，係她個名后面，加個兒字來稱呼，比如清兒、玲兒，你以后介紹自己就叫彬兒，咁樣，人地就不會覺得你個名係男仔了。”

“好的！那我以后就叫彬兒。”我笑道。

“彬兒，彬彬有禮的小彬兒，都幾好聽啊。”別的客人也用粵語笑道。

接著這名客人又道：“彬兒！能請你喝一杯酒嗎？”

“不好意思，我們上班是不能喝酒的。”

“好吧！以后再請你去外面喝酒。”客人笑道。

我點點頭，準備退出去，客人又叫住我，抽出一百元遞給我，我急忙道謝，接過錢，退出房間。

然后我又回到自己負責的房間進行服務，房里的客人也給了我十元小費，站在房門口，發(fā)現(xiàn)子雯還沒回來，她今天怎么了？總是離開，幾分鐘后，子雯終于回來了，她的眼神有些痛苦，精神不集中。

我問：“怎么了？”

“今天腸胃不舒服，肚子痛。”她道。

“來月事了？”我繼續(xù)問。

“沒有，就是感覺胃里難受。”

“去吧臺拿點胃藥吃一下，那里有一種香港買來的胃藥，效果很好的。”

“真的？”

“嗯，上次杰胃漲，吃了立馬見效。”

“那我要去看看，你繼續(xù)幫我看一下，我去去就來。”說完，又往外跑。

“等一下。”我拿出一百元，對她道：“我剛才去你負責的房里幫客人開紅酒，客人給了一百元，我們一人一半。”

子雯笑道：“冰！你幫我看房間招呼客人，我感謝你都來不及了，哪好還分你的小費，這是客人給你的，你收好吧！”

“可這是你負責的房間，本來應該是你拿的。”

“就算是我進去，客人還不一定會給我，可能就是因為你去，客人才會給你的，你就放心收好吧。”說完，向水吧走去。

我有些詫異，在這種場所工作的人，大部分既現(xiàn)實又庸俗，以前，我也有去別的服務員負責的房間幫忙，每次拿到小費，我與別人對半分時，別人是從來不會客氣的，甚至有時還懷疑我拿到更多，分少給他們了。

所以我盡量少去別人負責的房間幫忙，就是怕惹事非，我一直以為這個場里，除了我與黛玲不市儈，其他人都是唯利是圖、嗜錢如命的小市民，沒想到子雯卻也有幾分清高，恩怨分明。

子雯身高約一米六五，中發(fā)，剪著學生頭，消瘦又蒼白，有點類似民國時期的學生，不像我們所有的服務員都熱情愛笑，她的眼神中總是透著冷漠，陳經(jīng)理說我冰冷，子雯才是讓人感到透骨奇寒。

她臉上很少有表情，喜歡獨來獨往，很少與人講話，同事們也不愛與她聊天，因為她身上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她的脖子上有一道難以遮擋，讓人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傷疤，長約十厘米，正好繞過氣管，遠遠望去，就像貼在脖子上的肉色項鏈，明顯、猙獰、滲人。

有時我會偷偷望著她脖子上的傷疤，在心中猜測，這是意外嗎？還是被別人割的？或者是她自己？自己應該不會，最大的可能是意外，但這傷口太整齊了，就像是拿著刀劃過去，或者是別人，如果是別人，誰這么狠心啊？對一個妙齡少女，下此毒手，還是割喉嚨，這心得要是多狠毒呀？

我肯定是不敢問她的，子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讓我也不好與她交朋友，我更怕會熱臉貼冷屁股，所以平時工作中，也盡量對她退避三舍，但今天，我對她有所改觀，她遠比大部分人通情達理。

幾分鐘后，子雯回來，我問她怎么樣，她說的確有用，感覺好多了，一會后，她進房服務，出來時，她告訴我，說她房間的客人請我進去，我有些不解，子雯笑著讓我跟她一起進去。

進去后，我才知道，剛才客人請子雯喝一杯紅酒，子雯馬上倒了一杯，豪爽地干了，所以這房里的客人，讓她把我找來。

“彬兒！你看，你的同事都喝了酒，你不會不給面子吧？”

“可我們上班是不能喝酒的。”我道。

“我沒讓你喝多少，就一杯，怎么樣？”

“我一碰酒就上臉啊，喝完這杯酒走出去，只怕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喝酒了。”我無奈道。

“那喝半杯吧。”說完，把子雯剛剛為我準備的紅酒，倒了一半去他的杯子里。”

我知道，如果我還不喝，就顯得不識抬舉了，我爽快地拿起杯，與他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完。

客人高興道：“好！爽快！你們倆都是非常爽快的女孩子，我喜歡。”

說完，拿出錢包，給我們倆一人一百元的小費，我們兩個急忙接下，歡天喜地地退出房間，也就由這天后，只要我與子雯負責的房間分配在一起，我們就常互相配合與合作，甚至有時，我們?nèi)绻邪l(fā)現(xiàn)對方的客人不大方，有可能拿不到小費，就會邀請對方來自己的房間服務，這樣我們倆人都能拿到小費。

但我們的關系卻只限于工作上，因為我發(fā)現(xiàn)子雯完全沒有意愿，想在其它時間邀請我一起出來玩耍，而我也不好提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