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黃鶴城外。

周樹作為揚州第一才子，失蹤半個多月，自然驚動了他的師長——張鶴年大儒。在派人沿路搜尋后，自然發現了樟木村的慘狀。

一村被屠，加上周樹失蹤，整個黃鶴城都被驚動了。大批妖靈司高手和官府軍隊在樟木村周圍搜索了兩天。

“張大儒，看這情況，周樹怕是懸了?！闭f話的是黃鶴城妖靈司分司主——陳龍虎。

他一身白衣，長相俊秀，書生模樣，坐在椅子搖著白扇子。

陳龍虎旁邊坐著個白發老儒生，看著有六七十歲了，青色儒袍整理得一絲不茍。

在得意弟子失蹤后，張鶴年已經兩天沒合眼。本就暮氣沉沉的年紀，他的精神耗費嚴重，此時全憑意志強撐著，只為了等到周樹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壞他都認！

在聽到陳龍虎的話后，張鶴年兩手一緊，死死捏住椅子扶手，松弛的皮膚上隱隱有青筋冒起。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維持著讀書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氣度，只是不停跳動的眼角暴露了他此時的心緒并不平靜，沙啞的聲音響起：“辛苦陳大人和眾位了?？磥砦疫@弟子命中有此一劫?！?

雖然不甘心，但張鶴年不得不接受現實，渾身精氣神像是瞬間被抽走，整個人都縮小了一圈，陷在了椅子里。

陳龍虎嘆了口氣，搖搖頭吩咐一旁下屬：“讓所有人撤回來吧。案件暫時掛起來?！?

像這種沒找到妖怪的案件有很多，但妖靈司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掛起來，等日后再處理。可大家都心照不宣，這掛起來的案件怕是很難再找到行兇妖怪了。

就在這時，一位妖靈司高手飛速跑來，手上舉著一個物件，口中高聲嚷嚷：“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張鶴年噌地站了起來，而后又因為起身過快眼前一黑坐了下去，但他顧不得天旋地轉、看不見東西，伸出手不停招著，急促問道：“找到什么了？可是找到我那弟子了？他現在如何？”

那人幾個閃身跑到兩人面前，將手中物件遞到陳龍虎手中，氣喘吁吁說道：“找到一塊玉佩，還有一個空間通道?！?

陳龍虎看了手中玉佩一眼，就將其遞到張鶴年干瘦的手中，“張大儒，您看看這是不是周樹的玉佩？”

張鶴年還沒緩過來，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用手指摩挲著玉佩，感受著其上的花紋。

不一會，他大聲說道，“是，就是他的玉佩！是他的玉佩！”

得到張鶴年肯定的回復后，陳龍虎問道：“可有找到周樹？”

張鶴年側著耳朵，喘息都急促了幾分，生怕有不好的消息。

“大人，我們是在空間通道不遠處找到的玉佩，沒發現周樹。屬下推測，他可能是進入通道內了?！?

陳龍虎皺眉，沉思幾秒后，朝張鶴年問道：“張大儒，周樹可會武道？”

休息了一會，張鶴年恢復了視線，回復道：“應該是不會的。他小時候應該學過一段時間，但學文后便荒廢了?！?

“這就奇怪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么有膽子進入空間通道？”陳龍虎繼續推測，“可能是在返家途中遇上了屠殺樟木村的妖怪，被他擒下帶回去了?！?

張鶴年聽了這話，呼吸都停頓了幾秒，“我這弟子不是魯莽之人，但卻熱血沖動，很大可能是他主動進去的。大人可否派人進去看看？”

陳龍虎嗤笑一聲，還真是個老儒，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妖怪兇殘。交出來的弟子也如此莽撞，貿貿然闖進去。

他搖頭說道：“對面可是妖怪大本營，十死無生。派誰去？誰敢去？”

張鶴年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氣，只是眼中的光漸漸熄了，有氣無力說道：“陳大人，我想去那地方看看?！?

“一起去吧?！标慅埢⒆鳛檠`司分司主，轄區內發現空間通道，自然要親自去查看。

空間通道藏在深山老林的一處懸崖邊上，只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通過去，人跡罕至，難怪一直到現在才被找到。

如今空間通道周圍都已經被妖靈司和官府的軍隊清理出來，樹木雜草都被砍伐殆盡。

張鶴年上了年紀，行走在這種地方對他來說簡直是難如登天，還好有幾位弟子攙扶，不然根本走不過來。

“嗚嗚~周樹呀周樹，怎么如此沖動！”張鶴年佝僂著身子，眼中閃過淚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惋惜模樣。

陳龍虎在周邊轉了幾圈，確定沒什么異常后，吩咐屬下，“派人將這里圍起來，有妖怪出來，格殺勿論，不必手軟！”

“是！”妖靈司眾人紛紛應道。

“哞！”

就在這時，空間通道中傳來幾聲牛吼，渾厚低沉。

“退！”陳龍虎一聲大喝，抓住張鶴年，閃身退到遠處。

咚！一頭牛妖從通道內躍出，臉色驚恐，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慌不擇路就往邊上沖。

“來得好！哈哈，兄弟們，這功勞我就不客起氣了！”一位妖靈司高手正好在牛妖前方，大笑一聲，握緊手中長刀就迎了上去。

還沒等一人一妖打起來，空間通道內又接連不斷沖出牛妖，一頭又一頭，剎那間就將這周邊空地填滿了。

“臥槽！”剛剛迎上去的妖靈司高手見到這一幕，急忙剎住前沖的身形，慌忙朝后退去。

“退退退！”陳龍虎眼睛大睜，一聲大吼，手里抓著張鶴年就朝山下跑去。

張鶴年畢竟是揚州大儒，要是折在這里，他這妖靈司分司主可有苦頭吃。

轟隆隆！

數千頭的牛妖從空間通道內出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停下來，密密麻麻擠在山腳處。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聽從族長的話遷移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這......這么多妖怪呀。”

山外圍著妖靈司和官府軍隊，看著這么多妖怪，就算是先天武者也是兩腿戰戰，面如土色。

又過了一會，四道身影從通道內出來，正是常安、周樹、阿寶和鷹妖。

牛力的話傳遍全族后，陳玉年當即讓鷹妖前去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離空間通道近的牛妖基本都第一時間進入大夏。生怕出現意外，他們緊隨牛妖身后進入了大夏。

“快通知妖靈司，不然等這些牛妖散開，整個黃沙城都得遭殃！”周樹心急如焚，閃身朝山下而去，常安也第一時間跟上。

“咦！”等到了山腳，兩人兩妖這才發現對峙的雙方。

“老師？”周樹第一時間看到了站在前頭的張鶴年，急忙跑了上去，“老師，您怎么來了？您的身體不好！”

張鶴年顫抖著雙唇，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得意門生，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啪！”

張鶴年踮起腳尖，干瘦的巴掌落在周樹頭頂上，氣呼呼喝道：“你小子還知道我身體不好？讓你再沖動！下次還敢不敢了！”

啪啪啪！

一掌又一掌拍在周樹頭頂，打得周樹直咧嘴，又不敢躲開，只好雙手高舉，屈下膝蓋，讓老師打得順手一點。

“老師，弟子知錯了！您是不知道，那樟木村整村被屠，氣得弟子血氣翻涌，什么都顧不得了，就沖進去了?！敝軜浣忉屢环?，安撫道：“老師放心，弟子沒事。弟子現在可厲害了，還殺了不少牛妖呢！”

“我讓你殺牛妖！我讓你殺牛妖！”張鶴年倒也不是阻止周樹，只是害怕他一時沖動失了理智，白白送了性命，“持其志，無暴其氣！為師教你的都忘了？你怎么不考慮考慮為師和你那家中父母妹妹？為師至今不敢去你家里，萬一你真出點什么事，為師如何向你家人交代！”

“老師，弟子知錯了！下次一定三思而后行?！敝軜涞皖^。

“下次遇到這種事，還敢不敢冒進了？”張鶴年吹胡子瞪眼。

周樹沉思片刻，拱手說道：“氣血之怒不可有，理義之怒不可無。弟子下次仍會這么做?！?

“好好好！這才是我的弟子！”

張鶴年捋著胡子，哈哈大笑。之前生氣是因為弟子不考慮自己的本事、不考慮家人師長，險些白白喪命。如今開懷，為的是弟子不忘初心，沒有因為危險而后退，心中仍有理義之怒，見到不平之事仍敢挺身而出。

這是老師對弟子的教育。

“老師，您和師兄弟們快離遠一點，這要是打起來可不得了?！敝軜浞磻^來，攙扶著張鶴年就往后面退去。

“也對也對，斬妖除魔的事讓妖靈司來。這么多妖怪，必須通知城主大人，讓他們早做準備。”

張鶴年轉頭看向陳龍虎，詢問道：“陳大人，你們可有把握將妖怪盡數誅殺？若是不能，必須馬上通知城主大人派兵增援?！?

陳龍虎眼睛都沒離開過前方的牛妖群，聽到張鶴年的話后，艱難說道：“呵，這么多妖怪，怕是黃沙城所有軍隊過來才能剿滅?！?

轟隆??！

話語剛落，又是一大批牛妖從通道內出來，這些離得稍遠的牛妖，如今也趕到了。

如今山腳處的牛妖群，怕是有萬余頭！

“呵呵，現在所有軍隊過來怕是也剿滅不了了。”陳龍虎嘴角抽搐，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