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江底，陳玉年與樹妖再次對峙了起來。

“如何，走不掉了吧！哼哼哼！”樹妖的冷笑和竊喜聲從對面傳來，多次算計陳玉年這位金丹期大圓滿修士讓他很是得意，恨不得立馬從空間通道中鉆出來當面嘲笑！

不過考慮到雙方實力差距，樹妖片刻間便打消了這作死的念頭。

“你若離開清安江，我便襲殺景州，讓景州生靈涂炭。可你若是在此守著我，便要眼睜睜看著江南道百姓被屠戮！”

“你們人族有個詞怎么說來著？哦，對了，是叫禮義。危難當頭老幼先行，要死先死青壯。呵呵呵，你們人族不是最瞧不起我妖族弱肉強食么？”

“我倒要看看你們人族所謂的禮義是怎么一回事！”

“是顧眼前看得見的一州，還是棄車保帥，舍少救多？陳玉年，你可要好好選呀，用心選。”

樹妖肆無忌憚地嘲弄著，每個字都像是長槍直戳在陳玉年的心口上，又像是雷霆霹靂撼動著他的心神。

“當日漠州一戰，你選擇了救眼前素不相識的人族，漠北城因此而破。啊，我想想，那日你的家人還算厲害，明明實力不怎么樣，卻憑著你給的符箓玉佩，硬生生擋我了幾擊。”

“可惜，本身實力太低，擋了幾擊已是極限。本尊一槍扎下，你的家人便被串了葫蘆，就和普通人族沒什么兩樣。”

樹妖繼續說著，甚至還偷偷伸出一條小枝杈，其上附著一縷神魂，偷偷打量著陳玉年的神情。待看到陳玉年臉上冰冷的神色后，樹妖笑得更加猖狂了。

“依我看，你不如棄了景州，反正也不過數十億人族罷了，與你非親非故。倘若你救了其余六州，誰還會在乎這消亡的一州？所有因你而活的人族只會對你感恩戴德不是么？”

“你又何必陷在良心的譴責里惴惴不安？你只是一個人，護不了整個天下，不是么？”

樹妖“好心”地提議，甚至還為陳玉年開解。若不看他臉上譏諷的神色，還真以為他是好心好意呢。

“你說的很有道理，景州就讓給你。”陳玉年突然出聲，冷漠地像是事不關己。

“是吧，你也這么覺得......你說什么？”

樹妖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話語，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詢問道：“你要離開清安江？”

其實對于樹妖來說，陳玉年做出什么選擇都無所謂，他只是想看到陳玉年陷在抉擇中猶豫不決的痛苦表情罷了。

這樣的一幕無疑會讓樹妖很是爽快，爽快到他忍不住從空間通道中探出枝杈，拼著湮滅一縷神識也要親眼目睹。

可惜，陳玉年沒能稱了他的意，不僅面無表情，還決然做出了選擇。

“不愧是金丹期大修士，那些凡人的性命......”

不等樹妖說完，陳玉年便一聲大吼打斷了他。

“你，過來呀！”

只見陳玉年左右手交叉，右手直直對著樹妖的那縷神識，食指彎曲對著樹妖不斷勾動，神色動作盡顯囂張。

“你，過來呀！”

又是一聲大吼，樹妖徹底怔住了。

他看不懂這個動作，但卻深刻體會到了其中莫名的嘲諷和囂張之意。

樹妖出離了憤怒，枝杈漫天揮舞，將龍魚族水域攪得波濤洶涌。

水流以樹妖為中心，轟然朝外蕩開，湖底山脈炸開。百里外的龍魚族人被水流沖擊地暈頭轉向，不少實力孱弱的直接化作一團團血霧。

嗤！

一道劍氣閃過，樹妖探出的枝杈被直接斬滅，附著的一縷神識也被劍氣摧毀。

樹妖一聲痛呼，臉色更加難看。他直勾勾地盯著空間通道，一時間分不清陳玉年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

“他到底是真的要離去，還是在引誘我出去？”一條樹根在空間通道前來回試探，猶豫不決。

“依我之見，陳玉年多半是真的要離去。”一旁的龍魚族長走上前，他是在場唯一能說得上話的，其余龍魚族長老站在一旁如嘍啰，“畢竟是金丹期大修士，吃了一次虧總不見得沒有一點長進。更何況......六州之地與一州之地，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陳玉年狡詐至極，虛虛實實難以捉摸。沒準他就等著我出去，給我迎頭一擊。”樹妖目光猶疑。

“不如大人以樹根試探一番......”

龍魚族長想著，又不是真身前去，大不了損失一條樹根和幾縷神識。

“你當老子的樹根不要錢？！”還未說完，樹妖便大聲打斷了龍魚族長，還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樹妖的樹根有主次之分，之前被陳玉年斬斷的便是主根，粗壯如龍，長達數千里，次根可無法覆蓋整個景州。

而主根總共也沒幾根，一旦被斬斷還會損傷樹妖的實力。

“既然如此，那就任由陳玉年離去。只不過，到時候妖主怪罪下來......”

龍魚族長的話剛說出口，樹妖便感覺身上幾處還未愈合的傷痕隱隱作痛，這都是妖主揍的。

“罷了，我就再試探一次！”

樹妖咬著牙，偷偷伸出一條小枝杈，附上神識穿過空間通道。

“真走了？”樹妖晃動枝杈，四下觀察著江底的動靜。

陳玉年的身影徹底消失了，江底恢復平靜，魚蝦自由自在，像是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真走了？”樹妖還是不放心，繼續生出枝杈，蔓延出百米外，在江底仔仔細細搜尋了一遍，果然不見陳玉年的蹤跡，就連封印陣法都沒有。

“嘿，這小子真轉性子了？變得如此冷血果決。”樹妖咂吧著嘴巴，一時間百味雜陳，“更難對付了......”

陳玉年最大的弱點便是大夏人族太多，“棄”這個字說來容易做起來難。

“罷了，讓我先飽餐一頓吧！”

樹妖嘿然一笑，伸出一條次根，極速朝著綠柳城蔓延過去。他頗為謹慎，依舊沒敢讓主根出馬。

一個呼吸后，次根便延伸到了江邊。可還不等他鉆入泥土中，一道劍光便從天而降，嗤的一聲將其斬斷，“嘿，你還真敢出來，等的就是你！”

陳玉年的聲音入耳，讓樹妖怒氣蒸騰，看向龍魚族長的目光很是不善。要不是這丫亂建議，我也不會損失一條樹根！

“關我什么事，我就隨口一說......”龍魚族長嘟囔著，身子瞬間遠離。雖然他篤定樹妖不至于對自己下手，但被打一頓也很失面子。

收回瞪向龍魚族長的目光，樹妖低著頭沉思，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剛剛只聽見聲音，未見其人......虛虛實實......”

樹妖懷疑陳玉年只是留下一道劍氣震懾他，真身已經趕往其他州府了。

“再試一次。”一咬牙，樹妖再次伸出一條樹根。

這次他更加謹慎，還換了個方位上岸。

樹妖小心翼翼地試探，直到鉆入岸上也沒有劍氣降臨，這才興奮地大笑：“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陳玉年，你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