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后。

“近期雍州的情況便是這些。”

天香閣的王掌柜站在張陌旁邊講述完雍州的近況。

“東邊的朱家有什么消息嗎？”

“回大人，朱家對來雍州的消息控制嚴密，并沒有得到太多的情報。”

“好，你退下吧。”

“是。”王掌柜關門離開。

“形勢波詭云譎啊！”

看完這些年的書籍資料，張陌揉了揉太陽穴，感慨道。

這天下的局勢比百年前更加混亂不堪，燕朝經過張秋展的起義與仙凡之戰后，對各州的掌控能力大為下降。

天下九州，僅有中州，朝廷能夠掌控，剩余八州皆在世家豪強的控制范圍內。

其中朱家實力最強，依靠仙人，牢牢占據二州之地，兵鋒四處出擊。兵馬最強，氣勢最兇，周圍各州皆畏之如虎。

至于雍州，雖說人口稠密，物產豐富，財富為各州之冠，

但一直以來軍隊孱弱，東邊又緊靠著朱家，更是常年挨欺負。

而且州內各大家族內斗激烈，雖說以李家為首，但并非李家一言堂，各大家族出兵不出力的情況經常發生。

也就這些年，李家和洪家聯合之后，才算勉強壓制雍州各方力量，形勢才勉強有所好轉。

“倩倩，麻煩彈一首輕快一點的曲子。”

張陌感到一絲頭痛，拍了拍混亂的腦袋，向推門進來的倩倩說道。

“是的，公子。”

曼妙的琴聲舒緩著張陌的神經，

突然！

張陌想到一件極其關鍵的問題：

‘這百年來，天下發生的大事這里都記載在案，但……我呢？

關于上一世的我，這里竟然沒有絲毫記載，這根本說不通啊！

創造張家百年家業的人，沒有記載！

發動的那場席卷數州的起義，也沒有記載！

張秋展和張舸的父親是誰，更沒有記載！

這世間，處處都是我留下的痕跡，但唯獨沒有留下我的名字……’

張陌的心中陷入了迷茫。

……

酒樓分為三層，張陌選的包房在二樓，可以聽到大堂中普通食客的交談。

張陌心里想著事，只見從正門走進來四五個人。

這一行人身材高大，身形健碩，穿著破舊的麻衣，找了個靠近角落的桌子邊一屁股坐下。

“哎！”

當頭的一個壯漢是個光頭，滿臉寫著焦慮，

“要是這次，還選不上，咱們哥幾個就得重新去干苦力活了。”

“大哥別擔心，我找人算過命，咱們兄弟幾個，之后的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別一天天想這些有的沒的，圣使給的藥有天天吃嗎？”

“放心，大哥，藥吃著呢！”

“再說了，咱哥幾個的身體，能選不上嗎？要是還選不上，大不了回去種地唄，至少餓不死。”

一位大漢反駁道：

“說啥呢！來到這雍州城，誰還想回家種地？”

“是啊，據說這天香閣的一杯最好的崖山釀，咱們得干一輩子才買得起！”

“反正我寧可死，我不想再回去種地或者干苦力了!”

……

張陌的桌子就在他們上方，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們都給老子小點聲，到時候圣使來了，給我規規矩矩的，咱們這一輩子就全看今天了，聽到沒有！”

光頭大漢囑托道。

“大哥，我有數，小兒，上酒，上菜，快快快，等會有貴客要來！”

幾人點了一壺酒，點了幾道天香閣的招牌菜，自己卻沒有喝，也沒有動筷子，似乎在等著什么人來。

大約過了一刻鐘左右，一位身著灰色布衣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徑直走向角落的桌子。

“大人，我們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到您來了。”

為首的光頭大漢見來人，立即起身說道。

“你們幾人，可是準備完全了？”長袍男子問道。

“大人，我們幾個人每天都按您的意思一直在吃藥，一天也沒有停過。”

“你們的福根慧根不淺啊，以后福運昌盛不可想象。”

長袍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

“明天，到這個地方，到時候這里會有一場盛會，到時候你們幾人便可拜入福壽道。”

漢子幾人聽到長袍男子如此說道，眼睛都亮了起來，趕忙謝道：

“真是太好了，這幾天我們哥幾個夜不能寐，現在我們總算安下心來。”

長袍男子說罷沒有停留，便轉身離去。

張陌正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本以為就是一個普通的喝酒聊天，但他聽到“福壽道”三個字時，酒差點沒把自己嗆到。

‘福壽道’，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起義失敗后，我把福壽道徹底的鏟除了，連福壽天書也都焚毀了，怎么，現在又死灰復燃了……’

‘上一世怎么留下了這么多破事……’張陌無奈地笑了笑。

張陌很清楚福壽道的危害。

所以看到那位灰袍人離開，張陌連忙向小倩說道：

“小倩，快去把門關好，囑咐外面的小廝，不要隨便進來。”

小倩聽到這話，臉瞬間通紅，猶豫了許久，起身把門關好。

關好門，低著頭便細聲細語地向著房內說道：

“小倩賣藝不賣身，得到公子欣賞，小倩也不是不知感恩之人，還請公子憐惜……”

見沒有回應，小倩又紅著臉再說了一遍。

數分鐘后，小倩發現公子沒有回應，便慢慢走近，發現張陌早已從窗子處離開。

小倩的臉上一會紅一會白，知道自己誤會了公子的意思，害羞地跺了跺腳。

看了看外面的情況，懂事地把窗戶關好，乖巧地等著張陌的回來。

張陌自然是去跟蹤那位灰袍男子而去。

一路遠遠的跟著灰袍男子，灰袍男子并沒有太多警惕之心，張陌便跟著他走到了城西小河街附近。

張陌看著此人從偏門走進一處院子里，立刻跑到墻邊偷聽起來。

只聽到院子里傳來一些模糊的聲音。

“儀式已經準備完全，人選……我已經準備妥當，地點是……。”

“福壽交換，壽與天齊。”

“這次有位大人物要來，如果這次做得好，你們都會獲得想象不到的回報。”

“大福大壽，無量天尊……”

張陌想聽得更仔細一點，突然側門出突然出現數位人影，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只得暫時躲到角落處。

待張陌再次準備偷聽時，發現院子早已人去樓空。

“儀式是什么？福壽交換又是什么？”

聽到這幾段奇怪的對話，張陌心中的疑問與困惑越來越多。

只得記下明日福壽道集會的地點，到時候再一探究竟。

……

當張陌再次從窗臺回到房間時，發現小倩已經躺在床上，香肩半露。

見到張陌回來，小倩整張臉蹭的一下變得通紅，如蚊子般的聲音羞澀說道：

“半個時辰前，有小廝，見房間沒有動靜，便來詢問。

我說公子正在休息，為了不露餡，我……就把……衣服脫掉了……”

張陌看著臉變得通紅的小倩，笑著說道：

“你的臉怎么紅得這么快？”

見張陌拿自己打趣，小倩的臉變得更紅了，低著頭不敢看地面。

張陌知道她害羞，也不去再開她的玩笑，問道：

“你為何如此相信我？難道不怕我是江洋大盜或者采花賊嗎？”

“嗯……公子與其他人不太一樣，我也說不好，就是一種感覺。”

小倩想了想說道：

“一直以來，不管是小倩的父母，還是酒樓里的掌柜，或是來喝酒的客人，看小倩的眼神就像一個貨物一般。

父母很小便把小倩賣了……，但公子的眼神不一樣。”

張陌拍了拍小倩的腦袋，認真說道：

“小倩，你要記住，你與路上的行人，與天香閣的掌柜，哪怕是中州的皇帝都沒有本質的不同。”

“雖然……現實的情況跟我說的完全不同……，但你心里至少應該這么想……”

想到剛剛自己說的話，張陌感覺有點底氣不足，又補充地說道。

小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