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急忙到天后寢殿,卻發現天后寢殿空無一人,仿佛憑空蒸發一般。
天帝頓感大事不妙,他替天后隱瞞身份多年,這么久了,一直都相安無事,久到他以為萬事盡在掌握,可是他忘了,縱容本就不該,以她的身份就應該小心翼翼在天界生存,而他卻對天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事情走到這步是必然。
可是他會讓預想發生嗎,他是六界最高的掌權者,任何人在他眼中不過如螻蟻般低賤,天帝一言不發地獨自回到寢宮,身后寢殿的大門緩緩閉上,他走到寢殿中央,大手一揮,一股極其濃郁的魔氣出現在眼前,天帝猛吸一口,深深陶醉在魔氣之中,這團魔氣是以天后的本源生命來蘊養的,換而言之,天后的生命越虛弱,那么這團魔氣就越濃郁,越強大,天后說到底不過只是天帝蘊養魔氣的一個器皿罷了,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天帝也記不清了。
“不愧是魔族皇室血脈”,天帝由衷地感嘆,瞳孔中出現嗜血的腥紅,此刻的天帝才是魔族,所謂神與魔不過一線之隔,心若虛谷的人,成神上天,滅絕神性的人,離世成魔。
天帝把魔氣拿在手中,只要這團魔氣達到鼎盛,那么天后的壽命也算是走到盡頭了,看來今天就是天后的死期了,天帝眼角緩緩流下一滴混濁的淚水。
此刻天后卻在下界,今天是阿葭三千歲生辰,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今天不是阿葭死,就是連朱死,而她不允許第二種情況發生,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讓她如何能接受自己從小捧在手心中的女兒,生命卻如同曇花一現,她還沒有見過江南水岸,楊柳依依倒映在水鄉的湖面上如同對鏡貼妝,她的女兒還沒有撐傘過小巷,或許就在此時遇見一個下凡歷劫的神仙,對她一見傾心,然后相伴亙古。
天后藏匿在阿葭和溯洄大婚的必經之路上,天后臉色蒼白,腰間的衣已經被鮮紅浸染,這樣剛才和修羅族人大戰留下的,此人功法深厚,定是修羅族高手,她拼死逃脫只想給她的孩子留下生的機會,以她一命換取連朱一命,她愿意,天后強咽下口中的腥甜,苦苦支撐著。
只見九天神鳥婚車從天降落變為了獨角銀獸朝著天后的方向奔跑,天后的眼神逐漸變得瘋狂,婚車愈來愈近,天后死死盯著眾人簇擁的地方,那正是今天的主角阿葭和溯洄,天后剛想沖出去,可全身的力氣仿佛突然被抽離了,她咬緊牙關,她不能倒下,可是全身都不聽她意識的指揮,連她的魔魂都在漸漸被抽離。
婚車近在咫尺,天后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婚車逐漸遠去,天后的嘴唇不停地顫抖著,她就這樣放過了阿葭嗎,就這樣生生錯過了連朱唯一生存的機會,天后全身都在顫動,全身的血肉如同被密密麻麻的小刀一片一片刮下,再也抑止不住的鮮血從嘴中噴涌而出,染紅了眼前翠綠的樹葉。
曷諳啊,蠅營狗茍那么多年,你也不過如此,天后眼淚溢出。
可她的女兒還那么年輕啊,她的掌中之寶。
天后倒在身后柔軟的草地上,含淚閉上雙眼,最后一絲魔力也回到了天帝手中。
修羅族的幾個高手跟著相寐指引的氣息跟蹤到此,沒想到天后的生機已經斷絕,他們就都回去復命了,如今六界之中再也沒有天后曷諳了,或許之后曷諳的名字會再次出現,可是只是出現在神族的史籍之上。
修羅族中,相寐在幾個長老的不懈努力之下,終于把相寐從昏迷的狀態拉了回來,相寐睜開雙眼。
眾人見相寐都醒了,擦擦額間的汗漬,不覺都松了一氣。
“杳杳”,相寐薄唇輕吐出幾個字。
玥雙見狀,恨鐵不成鋼地說:“杳什么杳,你都半死不活了”。
眾長老瞪大雙眼似乎聽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二長老連抓住玥雙的耳朵問道:“誰是杳杳”。
玥雙意識到說漏了嘴,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要是相寐知道自己把今日的事告訴長老們,那等相寐醒來,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說”,長老們的目光就像餓狼一般看著玥雙。
“呃,就是九重天的那條小狗”,玥雙笑嘻嘻道。
二長老見玥雙不說實話,使足勁一揪,疼得玥雙哇哇大叫,“啊,就是帝后”。
眾長老聽罷,二長老才滿意地松了手,而玥雙只能捂著耳朵跑到一旁自己療傷,珍愛生命,遠離老頭,玥雙恨恨地想到。
長老們則聚在一起商量著,“既然是修羅帝選定的帝后,咱們還是早日娶回來,早日誕生王儲,讓老帝王和大長老多多改改他們那個脾氣”,長老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絲毫沒有感覺玥雙在一旁嘟嘟囔囔,“分明就是你們的修羅帝單相思,到時候,兄長被人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呢”。
玥雙成功把長老們送走之后,轉身一看,相寐張開了雙眼,眼中生機寥寥,全是漠然。
玥雙輕吐了一口氣,“兄長,何必呢,比她貌美的多的是,聰明伶俐的多的是,你…”
“派幾個人去把應鐘帶回來,和本帝成婚”,相寐抬起眼皮,深深地看著玥雙,所有的酸澀都被他藏進了心里最深處,即然得不到她的心,那他就要占有她的人,即然求不來,他就強制把她留在身邊,即使痛也要在一起,寧可丑陋也要在一起。
“對嘛,兄長,天涯何處無芳草”,玥雙剛想大談闊論一番,但醒悟過來,發現相寐還是要她,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相寐,“兄長,她可差點要了你的命啊”。
相寐緩緩閉上雙眼,把所有情緒遮掩住,“玥雙,她,就是我的命”,相寐按了按自己的心臟,那是護心龍鱗所在,是它救了他。
玥雙無奈擺擺手,“罷了,罷了”,說完便抬腳走出了奕蠱殿。
杳杳,經歷了這么多,從始至終,都只要她一個啊,他步步蹉跎,步步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