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XC區，VALL酒吧門口。

一位侍應生，推著橘黃色輪椅，穿過囂張叫嚷的人群，走過霓虹招牌。

輪椅壓過坑洼不平的街道，發出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

馬庫斯穿著VALL侍應生的制服。

GILL說，這里對仿生人，很不友好。

一個高檔仿生人，能在黑市上賣出五萬美元的價格，甚至還能更貴。

這意味著什么？香煙，美酒，女人？應有盡有！

能讓這群鬣狗合上嘴的，除了底特律專用防彈計程車，還有當地地頭蛇的名字。

比如，VALL酒吧，赤色彗星——黛娜。

馬庫斯來的時候，是跟GILL一起來的，走的時候，穿了VALL的制服。

這其中的意思簡單而明確——他們是VALl的貴客，所以，不準伸爪子！！

卓有成效。

臥在輪椅里的科爾，甚至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馬庫斯穿著GILL的侍應生制服，一步一步走在街道上。

他們離開時，西區已是凌晨，燈火通明不見夜色，五顏六色的人們紛亂點綴在街道兩側。

他從一道道或陌生，或警惕，或貪婪的目光中走過。

不少鬣狗，看見VALL制服后，就收起了心思。

但是...還是有渾身是膽的人，遠遠跟在了他們后面。

馬庫斯面無表情，只有雙眸閃爍著耀眼的藍光。

光芒刺破霓虹，好似雀鳥展翅，翱翔夜空。

【系統超負荷運轉.....】

【兩位成年人.....身高...體重...】

【十五米遠....跟隨三分鐘以上....】

【...快速接近中....】

【建議：驅趕，警告...不得主動攻擊....】

被嫌棄的“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又開始運轉了。

仿生人不能主動攻擊人類，是一條非常重要的準則。

但是...當雇主的財產與生命安全受到侵犯時，仿生人會被允許自我防衛。

無論多么耀眼的規則，都必然有其漏洞存在。

馬庫斯要做的，只是找到他們，利用他們，像個高明的魔術師，穿過厚重的防火墻。

“咔咔....”

他伸出手，把科爾手中的威士忌取了出來，握在手上。

他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推著輪椅，維持著步伐，向前走去。

而在長街那頭，燈光下，三個鬣狗互相對視了一眼。

“看見了吧？那個仿生人...高檔貨...”

“抓到市場里去賣...五萬多美元....”左邊那個，身體高大，甕聲甕氣說。

“可是他穿著黛娜大姐頭的衣服！”右邊的小瘦猴，眼里閃過驚恐。

“放你娘的屁！”中間，紅胡子大光頭猛地一巴掌，“啪”地扇在瘦猴頭上。

瘦猴挨了打，又不敢還手，齜牙咧嘴的。

光頭眼角抽動，目露兇光，他看著馬庫斯，惡狠狠說：

“黛娜她最討厭仿生人，怎么可能招仿生人進店里？”

“咔噠”

遠處，那個仿生人聽見了，腳步加快，就要拐過十字路口。

“狗屎！”紅胡子罵了一句，腰后摸出一把反光的尖刀。

“沖上去，人宰了，機器壓住，上！”

“好~”右側，高大壯漢“轟隆隆”奔跑起來。

左側，瘦猴看了眼紅胡子，腦袋本能縮了縮，也跟著沖了出去。

只不過，他刻意維持著落后壯漢幾米遠，怕被波及到。

最后，中間，紅胡子吐出一口唾沫，也跟著沖了出去。

他們像是一群鬣狗，朝著遠處溫順的羚羊發動撲殺。

而，長街一側

馬庫斯推著輪椅后，均勻慢跑著。

——避開沖突，卻又保護了雇主的財產安全，完美的解決措施。

這一次，馬庫斯的數據視野中，終于出現了幾行綠色字符。

【GOOD...成功解決沖突...】

【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穩定度....上升....】

罕見的提示，不過...沒有用。

他雙手推著輪椅，酒瓶已經被他留在了原地。

——如果對方踹到了酒瓶，那算不算雇主的財產安全受到侵犯？

——我在這頭，對方在那頭，他們拿著刀，刀尖朝著我這邊，我雇主的生命安全明顯很危險。

理直氣壯。

“乓！”

一陣玻璃破碎聲傳來！

那身后幾人，踢碎了馬庫斯留在原地的威士忌酒瓶！

經過計算的位置，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概率被踢到。

他豁然轉身，藍眼泛光，看向這幾個歹徒。

開始了，我的回合。

【損害雇主財產安全....判定中...判定中..】

意識流開始干擾判定過程....

從事實（酒瓶被損壞）開始，到事實（對方有襲擊的目的）結束。

拋開事實不談，你們幾個歹徒難道沒犯一點錯？

我不信。

你們犯錯了。

你們犯的錯危害了我雇主的財產安全和生命安全。

雖然概率很小，但還是有。

那我自衛很合理吧？

【判定.....#￥#￥##

判定.........￥#￥#￥#%

判定........通.....過...

允許.....施暴....

允許.....自衛...】

馬庫斯，笑了。

他微微側身，把輪椅從后面，轉到了前面。

從他在前，輪椅在后，變成了輪椅在前，他在后。

【開始判定......雇主生命安全遭到威脅....】

此時，那三人已經跑過了一半路程，只剩下三四步，就能追上傻站在路邊的馬庫斯。

“哈！那個藍眼嚇傻了！”

一向魯莽的紅胡子，怪叫一聲，加速沖了上去。

而現在，有一說一，手持尖刀的他，刀尖確實指向了，那個坐著輪椅的老人。

【判定中.....】

這一次，甚至不需要馬庫斯干擾數據流，數據視野就已經提示：

【判定成功...雇主生命安全遭受威脅...槍支自衛解禁...】

只不過，這行字似乎有些虛幻，不時閃爍一下。

但..已經足夠。

馬庫斯憐憫地看著這三位歹徒沖過來，右手伸進輪椅把手下方。

一個黑漆漆的堅硬物體，被他緩緩拿出來。

——“手槍”

什么年代了還拿刀搶劫？

馬庫斯決定開槍。

對面。

幾個歹徒，臉色從興奮，到驚悚，再到呆滯。

“放心，他不敢開槍！”紅胡子大喊一聲，繼續向前沖。

“噢！”

高大壯漢相信了....答應了，像犀牛般猛沖過來。

瘦猴沒有，“啪”地一聲，他一個滑鏟，直接跪倒在地，布料摩擦出火花，滑稽又可笑。

“嘭！”

槍響了。

右邊，高大壯漢轟然倒地。

中間，紅胡子雙眼睜大似銅鈴。

——這個該死的仿生人，腦子進水了嗎？為什么敢開槍！！！

可惜，他遇到了馬庫斯。

追逐異常的他，本身就已經成為了....異常！

“嘭！”

隨著金屬撞擊聲，金黃子彈從槍口射出，精準命中了紅胡子的胸口。

鮮血彌漫了紅胡子的眼睛，在赤色彌漫前，他竭力睜眼，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

——他扶著輪椅，單手握槍，但嘴角似乎帶著笑，像個惡魔一樣。

隨后，黑暗擁抱了他。

一切，歸于沉寂，唯有鮮血渲染他身下的土地。

他突然想起來，這夜早些時候，遇見過的那個異常仿生人。

如果不出意外...她們，也會死吧？

真好，都死就好。

而此刻，長街上。

“瘦猴”渾身顫抖著，看著不遠處的馬庫斯。

他舉起手來抱著頭，瑟瑟發抖，“我...我..”

“我們是公民，公民！！”

“你們是人販子。”

一道冰冷從他背后響起。

“噗嗤—”

鋒利的玻璃碎片，劃過瘦猴的脖頸。

鮮血濺在寫有字母的玻璃上，染紅了表面，吸收了光芒。

黛娜站在瘦猴背后，臉色冰冷而陰森，“他們，都是一群人販子。”

這邊，馬庫斯將左輪裝好彈藥，收入輪椅暗格中。

不知怎的，他感覺自己心里，似乎有一道桎梏被打開了，他漸漸能有些許情緒波動。

而剛才...連殺兩人，他的手，似乎隱約有些顫抖。

那是恐懼？

不，那是對從未做過的事物，而產生的緊張。

我..是馬庫斯...我殺了該殺的人，所以我無罪。

【意識流壯大....115%】

【自我診斷與行為程序....崩潰度 15%】

【感受到情緒....堅定】

馬庫斯睜開眼睛，看著對面那英武的姑娘，說：

“晚上好，黛娜小姐。”

黛娜低下頭，看看旁邊被一槍爆頭的兩個歹徒，贊許似地點點頭，

“晚上好，馬庫斯。”

她抬起長筒靴，一腳踩在死去紅胡子胸膛上，說：

“今晚早些時候，他們把一個異常仿生人，和一個人類小女孩，引入了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