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個人殺過人？
常年江湖行走，他自然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從未有人如沈安這般給他如此恐懼的感覺。
那是漠視一切、漠視他人性命乃至于漠視自身性命的感覺。
恐怕就連大圈幫那些越南仔也不至于如此……
“范特林家族向你問好，先生！”沈安走上前，做了個摘帽禮，笑容和煦。
“啊！！你你……你！”中年商人被嚇到，連滾帶爬躲到小姐身后。
“還需要叫車嗎？”沈安仍舊笑著。
“不，不用了！”
沒理會被嚇破了膽的三人，沈安甩手把皮包挎在肩上，招手叫來一輛停靠在路邊的的士。
夜總會門廳的眾人都被他震懾住了，心說多少年了，多少年沒見過這種愣頭青了！
瞧他的衣著，分明是跟著鬼王開工的鳩頭小弟，竟敢當眾毆打客人與小姐，并且在眾目睽睽之下搶走金錢。
這下，無論黑道白道，都容不下他。
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過無論如何，暫時沒人敢違抗他。
這等將死之人，沒必要跟他慪氣，倘若被他拖下水怎么辦？
坐在的士后座，沈安仿佛想起了什么，揮揮手叫過來一個白西裝小弟。
“你……你叫我？”
眼前之人大約十六七歲，本該坐在教室里讀書，將來好考個醫生或者律師，當前卻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成天和嫖客混跡在一堆。
“嗯，附近有沒有走私槍支的社團？或者私人？”
聞言，那人微微愣神，見沈安面露不耐后連忙答道：“老四！老四他們偶爾會從東南亞那邊走私些槍支！至于私人，沒人敢干這一行！”
“嗯……”沈安從西裝內襯里取出幾張百元港紙，扔在地上，轉頭吩咐司機：“開車。”
老四并非指代人名，而是一個名叫和安的社團的代稱。
同為和字頭，和安的勢力弱小，插手不進看場、白小姐、地下莊家等等賺錢的熱門行業里，只能劍走偏鋒，專門為江湖上提供私人槍支，偶爾也替人解決些仇怨，混口辛苦飯。
這點在沈安的腦子里都有資料，他附身之人并非系統直接捏造，而是本世界土著，有著完整的個人生活鏈條，身份證件一應俱全。
的士司機臉色發苦，看著這位兇人自打上車以后便閉目養神，忍不住小心翼翼開口道：“大佬，我們現在去哪？老四的場子嗎？”
“唔……”沈安脫掉西裝外套，僅著馬甲襯衣，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個字：“嗯。”
……
鬼王達，本名張達。
早年間憑借一把砍刀力戰三十余人一舉成名，成為社團紅棍，接手豪斯以及附近幾個夜總會的看場生意，手下混飯吃的小弟二百余人，在這一片很有威望。
從外表來看，鬼王達面容丑陋，臉上歪七扭八的疤痕仿若一條條蜈蚣般盤踞，鋼針般的短寸下能夠清晰看見刀疤，一顆頭顱不知中了多少刀，便是西瓜也劈成十八塊了。
他簡單的黑色襯衣下爆炸般鼓脹的肌肉將衣物撐得快要破開，眼神陰戾，無人敢與其對視。
“所以，他就這樣打了人，叫了車，走了？”
鬼王達輕聲問道。
豪斯夜總會門口，凌晨十一點半。
受傷了的客人和小姐都送去了醫院，正在隔壁會所陪客人的鬼王達被迫結束了應酬，來處理這單小事。
“是，是的，達哥！”
十六七歲的小弟顫顫巍巍的答道。
“你老母！”鬼王達暴怒而起，扭身一拳打在年輕人的臉上，后者痛苦的叫一聲摔倒在地！
“搵他出來！我要把他斬成一塊一塊的，喂鯊魚！”
“是！”
二十來個手里提著片刀的古惑仔齊聲答道，轉身上了一輛輛小巴車。
“達哥，不如你回去陪大佬，我幫你解決這單事喇！”染了一頭綠色頭發的男青年打開車門，語氣輕松的道。
鬼王達眼神不善，搖了搖頭：“文哥吩咐我，這件事必須穩妥處理，否則外面的人怎么看社團？怎么看我？這雜碎一定要死！我要親手動家法！媽的，足足五年沒人敢壞規矩了，第一次出現竟然是在我的地盤上！你都不知消息傳來時那幾人怎么看我？”
“爛口青問我，是不是不識得如何收小弟，如今社團里混進了其他社團的沙子都不知道？”
沈安當眾毆打客人這件事暫時被定性為其他社團找茬的手段，用來打擊場子生意。
鬼王達擔憂其他的場子也會出現類似的事，已經叫旗下的小弟看好場子，別被人陷害，尤其是被人用白小姐栽贓。
“去老四的碼頭，媽的，這次一定要他死！”
暫時還沒有查清楚沈安的來路，只能往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查，不過手下人正在快速收集沈安的資料，這讓鬼王達心中稍定。
‘文哥前段時間在奧比遭到刺殺，這件事一定跟那四家混旦有關！風云欲來，決不能放松警惕！’
的士停下，沈安下車。
“喂，先生，你的西服！”司機看著沈安似乎忘了外套，連忙叫住。
“不用了，幫我扔掉！”沈安沒理會他，鳩頭小弟的制服嘛，誰愛要誰要。
手里提著皮包，他緩慢步入眼前大廈的地下室。
昏黃的電燈似乎壞了，偶爾閃爍一下，映射出人臉。
進電梯，下負二樓。
“大哥，到了。”
小弟打開車門，鬼王達身后跟著三個手下緩緩下車。
除了穿著便裝的鬼王達以外，其他三個人都西裝革履，灰色、綠色等暗色調的西服配上襯衣，沒有打領帶。
他們的腰間鼓鼓囊囊的，手臂有意無意的在下擺徘徊，時不時露出皮革的槍套。
如此具有威懾力的一行人頓時引來了關注，很快，老四堂口中有足夠影響力的人便帶著一行人緩緩靠近過來。
“鬼王達！你來我的地盤做什么？”
來者大約三十歲出頭，臉上一道刀疤貫穿傷，腰間明晃晃掛著一把手槍，身后眾人也是如此，更有一人面帶警惕之色，手里端著一把小型微沖，槍口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