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鐘，林澈靠在一座朱紅高樓的欄桿上，遠眺外面不停靠岸的貨船。在微風的吹拂下，林澈烏黑的長發從俊秀的臉上劃過，面容肅穆沉凝。
鄰桌的客人見了，只以為林先生在思考深奧問題，交談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大意了，剛才被胡桃一激就和她玩起了角色扮演，還被其他人看到了，實在有損我淵博沉穩的個人形象。
另外，胡桃用冥狗的時候，我不該用橡膠機關槍的，那不是和團藏用苦無刺須佐能乎一樣傻了嗎？
當然，跟那個面對戰國、藤虎、鶴還有象主時，還敢“把船靠過去”的靠船王杰克相比，還是比較聰明的。
眼角余光看到鐘離的身影出現，林澈連忙跳下跑到港口處。
跟帝君不帝君的沒多大關系，主要是林澈尊老愛幼，不想讓老人家多等。
跟游戲里面不同的是，港口區域作為商船貿易的起止點，不僅有多如繁星的餐館歌樓和洗發店，也有大量像“南十字”船隊這樣半黑不白的勢力駐足，可以說是璃月最魚龍混雜的地方了。
在這里，你能看到儒雅隨和的學者，穿金戴銀的富豪，風塵仆仆的冒險家，警惕戒備的的銷贓者。
雖然千巖軍也重點關注這片區域，派遣部隊巡邏。但由于人流量過于龐大，這里依舊有些千巖軍無法觸及的黑暗角落，各種見不得光的貿易都曾在這里進行過。
在選好港口最好的一家餐館后，林澈便訂了個二樓后排靠窗的雅間，點好菜靜等鐘離到來。
林澈不是不想選歌樓，畢竟聽著漂亮的小姐姐唱歌，飯也會變得更好吃一些。
只是這些地方都不怎么正規，要是不親自試探，誰都不知道店里究竟賣的是海鮮還是海鮮。
萬一和鐘離談論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鶯歌燕語，那林澈只能連夜收拾行李偷渡稻妻隱居了。
果然，沒過多久，穿著結合中西式的黑黃長袍的鐘離便施施然的走了上來。
看著莊重典雅的帝君，林澈不由得感嘆帝君人間體的出眾。
雖然林澈也十分俊雅帥氣，但更多的是屬于少年郎的朝氣，沒有鐘離那樣成熟的韻味。
別的不說，如果林澈戴上鐘離的耳飾，那就會從一個開朗廣識的學者變為風流不羈的浪子，全然不會像鐘離這樣依舊肅穆莊嚴。
另外，那深紅色的眼影，林澈也駕馭不了。
看著桌上豐盛精致但沒有一道海鮮的菜，鐘離滿意的點了點頭。
“客卿大人請坐。”
鐘離慢悠悠喝了口極品君山銀針，然后說道：“無功不受祿，你有何事相詢只管直說即可，我定會為你解惑。”
見鐘離直言不諱，林澈也不再遮掩，掏出昨夜凝光贈與他的邪眼遞給鐘離看。
鐘離看到灰白色的邪眼，目光頓時一凝。
雖然神之眼的形狀各不相同，有方形的、圓形的，但不論哪種都會有鮮艷的色彩和磅礴的生氣。可手中的神之眼不僅色澤灰白，同時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仿佛來自深淵。
“這是我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名叫邪眼，據說是至冬國愚人眾的博士所制成的。這東西似乎能讓沒有神之眼的人也可以溝通元素力。我想請您幫我看一下有沒有問題。”
林澈主動向鐘離解釋了邪眼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越的原因，自己好像無法得到眾神的青睞。那么就只能通過邪眼來變強了，可一想到稻妻那位“不被神明注視”的兄弟，林澈還是有點發怵。
而且，在過劇情的時候，林澈看見過“賢醫之羽”里那位博士所謂的一句話：『人』，不過是足夠復雜的機器。」如果將某個部位拆開，對某個地方進行修改，那這臺機器的性能，就能輕易得到大幅提升。無論是否擁有神之眼，無論體質與武藝如何，「優化過的人」都能展現超出常理的力量吧…
鬼知道那個信奉“血肉苦弱，機械飛升”的大佬制造的邪眼究竟對人體有怎么樣的危害。
鐘離將自己的神力注入邪眼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后，才對林澈說道：“你知道神之眼的最大用處是什么嗎？”
“難道不是溝通元素力嗎？”
鐘離搖了搖頭：“深淵法師也沒有神之眼，但他們照樣可以用元素發起攻擊。而且你不覺得深淵法師的攻擊方式很熟悉嗎？”
林澈想了想，實在沒有頭緒，就要詢問時，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方術？！”
林澈先前一直以為方士的種種奇幻神通是自身演化，可聽鐘離的意思，其實也是通過溝通元素力進行？！
鐘離點了點頭：“沒錯，深淵法師和方士的手法雖然有所差異，但其實質都是直接用本體來溝通元素力。方士的修煉功法，本質上是將元素力全部吸收進人體內。施展方術時便直接使用體內的元素力，而不需要與外界溝通。”
“可是方士的戰斗力和深淵法師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吧？”
別的不說，林澈很懷疑那些隱居在珉林的方士大佬們連深淵法師的護罩都打不破。
畢竟自己學了好幾年的方術，大多派不上用場。
就像自己學了一道遁影術，可以潛進影子里。
可先不說在影子里時無法視物，光是被元素力一包圍就無法逃遁到其他陰影處就很要命。
林澈有一次就被一群史萊姆包圍，情急之下遁進了它們的影子里。結果那群史萊姆見敵人消失后，居然就地睡起了大覺。要不是林澈體力好，一直忍到它們熟睡，可能就會被活活耗死。
“這就是神之眼珍貴的原因。”鐘離隨手一指，兩人面前便出現一條大概十厘米長的土龍在空中盤旋，嘴里銜著一團水球，同時水球漸漸凝結成冰。
好厲害，這手藝拿去直播鐵定能賺大發。
所以把元素力比作福島核廢水的話，那神之眼就是強效過濾器，而方術則是端著玻璃杯直接噸噸噸。
鐘離不知道林澈大逆不道的想法，繼續說道：“天地間除了極少數地方外，大部分都有各種元素混雜而成，本質上來說，每個人都可以溝通七大元素，只是吸收速率和親和屬性不同而已。而神之眼的獲得者本身就對某種元素特別敏感，用方士的說法叫做根骨。親和屬性不同，能發揮的實力也不同。即便任何元素都比普通生靈敏感的魔神，也不敢隨意進攻不同屬性魔神的領地。”
說到這里，鐘離面色有些怪異，當年奧賽爾那個水元素魔神究竟是哪里來的自信敢跑到陸地上攻擊自己這個巖屬性魔神的！結果被自己打成重傷不說，還在祂的主場里被自己以巖為槍封印。
當年魔神戰爭鐘離和無數魔神交過手，但都沒有和奧賽爾這個頂尖魔神打得輕松容易。
“而神之眼最大的作用便是過濾其他元素，只留下自己親和的元素力。而像深淵法師那樣天生體質強大的種族就罷了，人類的身體太過脆弱。如果將大量元素力收容進體內，不僅不能充分發揮元素力的作用。久而久之，還會被元素力同化。”
“被元素力同化會怎么樣？”林澈緊張兮兮的問道，他這些年在外面闖蕩，可沒少用那些奇怪但有用的方術避禍。
林澈此時也明白了，方士之所以能夠使用各種奇怪的方術如避水術、避火術，就是因為他們來者不拒，將所有的元素力都收進身體里。
難怪他當初去福陵洞天踢……請教時，他們會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自己。換了林澈自己，也不會跟一個毛楞小子拼命，不值得！
鐘離看了林澈一眼，問道：“你知道魔神為什么會發狂嗎？”
林澈驚呼出聲：“磨損？！魔神磨損是因為吸收了大量元素力？！就魔神也無法抵抗元素力的侵蝕？！”
看到鐘離的眼神突然變得冷淡，林澈愣了愣，突然回過神來。自己一個連神之眼都沒有的人是怎么知道“磨損”這種堪稱絕密的信息的，這不合情理。
“魔神比你想象的要強大的多，磨損也不僅僅是因為元素力的侵蝕，更多是因為與世界的疏離。”鐘離喝了口茶繼續道：“而且就以普遍理性而言而言，想要到達磨損的程度，最起碼需要被元素力侵蝕兩千多年，大部分人都達不到那個時間段。沒有神之眼卻溝通元素力的人大多是在中晚年時，體內元素力爆發而死，方士將其稱為走火入魔。”
見鐘離沒有計較的意思，林澈才大著膽子繼續問道：“那這邪眼……”
“這東西也有溝通元素力的作用，并且元素充能效率還比一般的神之眼要強。但并沒有隔絕其他元素力，只是用某種機制和力量將元素力封印在使用者的體內。按照里面蘊含的力量計算，如果長期使用，恐怕不出三十年，使用者就得力竭而亡。”
三十年？
哲平可是連三個月都沒撐過去啊！
林澈仔細想了一下，才想起邪眼好像是愚人眾執行官人均標配的。身為至冬頂尖戰力和決策者的他們，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只活十年。
這些邪眼應該也是分級別的，哲平的那個怕不是博士拿去做實驗的大路貨。至于自己的這個，如果不是足夠珍貴，凝光恐怕也不會親自在屋里等他。
我分分鐘上千萬，對旁人來說是句戲語，可對于凝光卻是日常的寫照。
“另外，我已經對這枚邪眼注入了一些巖屬性元素力，雖然沒有解決本質問題，但只要你主要使用巖元素，應該就能將期限推遲到六十年。如果你親和巖元素的話，這個期限還能更晚。當然，如果你不喜歡巖元素，我也可以收回來。”
六……六十年？！
夠了夠了！整整六十年足夠林澈走遍整個提瓦特大陸了。沒準兒還有機會去天空島以及更神秘的星海一探究竟。
林澈現在已經十七歲了，男性平均壽命也就七十多歲，在地球的二十年，再加上自己這十七年因為記憶的緣故，過得也算精彩，怎么著都算長命百歲了。
而且，萬一要是一不小心修煉成仙了，也還能再活個千八百年。
想到這里，林澈對著鐘離恭敬行禮：“日后鐘離先生若有要事，只管托付一聲即可，雖隔山距海林澈也萬死不辭。”
鐘離滿意頷首：“嗯，既如此，你我之間的契約就此定下了，食言者當受食巖之罰。”
嗯？
按照帝君的性格不應該是擺擺手說無需如此嗎？雖然我這話確實是真心實意就是了。
“你就在此地激活邪眼吧，正好我能夠為你護法。”鐘離隨手一抹，雅間便有一道淡黃色光芒閃過，外面傳來的雜音頓時消失。
酷！大丈夫當如是也！
“那就有勞客卿了。”
林澈不再廢話，緊握邪眼。
……
“……那個，請問客卿，怎么激活邪眼呀？”
饒是林澈閱歷頗豐，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羞恥，只是事關重大，還是只能向鐘離提問。
“神之眼的話，需要回想自己最渴望的事物。至于這種人造物，只需注入元素力即可。”
“多謝客卿解惑。”
林澈試著操控空中的元素力，可即便用盡全力也只能操控無處不在的元素力中薄如蛛絲的一縷，全然沒有施展方術時的順心如意。
當那縷元素力碰到邪眼時，灰白色的邪眼頓時綻放七彩光芒。
林澈覺得自己進入了一片奇異的空間，上方是浩如煙海的星辰，下方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林澈的世界此刻都變成了灰白色，仿佛時間和空間都在這里停滯。
可能是過了一瞬，也可能是過了萬年，林澈感覺到四周傳來不同的氣息。有暴烈的火焰，有旺盛的綠草，有兇猛的狂雷，但更多的是宜人的清風和冰冷的寒氣。
就在林澈要伸手去觸碰那道清風時，突然傳來一道厚重的氣息，將那縷清風撞散。
林澈的手碰上厚重的巖石，灰白的空間頓時被凝重沉穩的深黃色充滿，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斥于他的四肢百骸。
看著穩重之氣增多的林澈，鐘離搖了搖頭：“真遺憾，看樣子你并不親和巖元素呢。”
見林澈只是“嗯”了一聲，鐘離不以為忤：“你這兩天會被巖元素影響，過幾天自然就會變好。”
林澈恭敬開口：“既然如此，那晚輩就先回去休息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林澈突然想起鐘離剛才眼中的冷意，突然后悔自己說出“磨損”二字后應該立即找借口逃跑，而不是繼續向鐘離請教。
“去吧。”
“林澈告辭！”
看著林澈的背影，鐘離想到剛才邪眼七大元素齊現的場景。
冰神啊，連科技更發達的坎瑞亞都已覆滅，你就算制造出邪眼這樣的物品又有何用呢！
鐘離啞然一笑，冰神連磨損這樣事關七神的絕密信息都能泄露，又怎么能指望祂還有理智。
算了，地上的危機就給璃月子民自己來解決。至于天上的危機就交由他們的神來解決吧！
在這之前，我也剛好可以給自己放個假呢！
鐘離……不，巖王帝君摩拉克斯這樣想著，心念一動，數千米的地底下，一塊帶有神諭的巖石朝著至冬宮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