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徒？

工作證上標注的是這樣，但是過來這邊老頭子就讓她在大門口等著，等了半天就累得找個地方坐會兒，白宸舟開始懷疑老頭是不是準備把她賣了。

許多人注意到了那個女孩，長相一看就是自小受盡了寵愛。

周圍走過來的鬼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方言，看她沒反應磨蹭了好半天才走，媽的，根本聽不懂。

……淦。

白宸舟麻木了。

陰氣森森，空氣污濁。

“爺爺？老頭！老頭老頭！”

老頭子被嬌貴得不得了的小姐連番的呼喊聲叫了出來，最后無奈給她買了一塊人類陰魂可以食用的……雪糕吧？冰冰涼涼還有那么一點不明顯的甜味。

又有人走過來，小舟眨了眨眼，讓眼睛重新聚焦。

是個妖嬈嫵媚的女人，身上有股濃濃的腐臭味，跟這片區域的人一樣，臉上卻溫和近乎疏離的微笑著：“小貓咪，我想，你需要一份更體面的工作，可憐的孩子。”

女人的目光落在＂雪糕＂上流露出一絲微妙的嫌棄：“這個東西給我好嗎？”

白宸舟不太情愿，抿唇：“可是它是我免費得來的。”

“我會給你更好的。”她目露憐惜。

小紙人不知何時貼在女人的心口處，慢慢染成紅色，白宸舟仰頭盯著女人浮現出皺紋和老人斑的臉，眼中的好奇不加掩飾：“包括你所有的錢嗎？”

干癟到皮包著骨的臉湊近過來，女人的表情變得難掩惡毒：“這么小就只想著錢，免費的東西又有什么好的，這地方又臟又亂，你跟我走的話，姐姐保證會讓你一直這么漂亮下去……”

已經變成老太婆的女人還沒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努力展露著貼心又溫柔的一面，說出的話仿佛在為白宸舟著想，而白宸舟手中的吃食正被拿走。

“你瞧不上的東西或許是別人舍不得的，干一行愛一行，抱歉哈。”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樣子，顯得有點倨傲，“我怕死呢，本來命就短，就不太想走什么捷徑去作死。”

白宸舟知道女人不會善罷甘休，提前把熾宸召喚出來，迎著她慢慢開始發狠的視線，左手隨意地旋轉著短刀。

“拒絕你的邀請哦。這地方可真是陰冷，雪糕過了這么久也不化開。”

在她品嘗味道時，已經枯瘦的手忽然伸向細長的脖子，白宸舟側身躲了一下，也沒有跑進老頭子所在的房子里，朝附近人堆里跑去。

之前說些她聽不懂話的鬼怪們齊齊扭頭看了過來，一只斷手從地里面鉆出來攔路，被一腳狠狠碾了過去。

靈活的繞著四周溜鬼溜了一圈，發現還是這邊它們不敢太放肆，有所顧忌。

大門打開，走出來個身材消瘦的陌生面孔，他看了白宸舟幾秒鐘，眼角紅得厲害：“進來吧。”

“那帶我來老頭子呢？”她目光瞥向他身后，空無一人。

他解釋：“拿了錢走了，懷叔的工作只負責找人。”

“哦。”

白宸舟面無表情地把老頭買來哄她的小東西丟進旁邊的垃圾堆。

……

“你的工作是負責給顧客推銷我們的房子，我只帶你半天時間。”他的聲音不帶有什么感情，穿過一條沒光的洞穴，竟然進入一間有房屋模型的店里。

這算不算雇傭童工？？年紀好像大了點，不算吧。

在店里走動時，他大概說明了各處的作用和需要記住的地方，身份轉變成了小舟的同事，冷冰冰嚴肅地又說了一遍，白宸舟含笑著點頭，點頭再點頭。

“上班機制是多久？”她忍不住問出這個關鍵性問題。

同事始終保持疏離客氣的態度，不帶一絲笑意：“從你能上崗的那一刻，干到被辭退或者去投胎。”

下一秒，白宸舟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條可憐蟲。

其實真正的時間只這么看了他一兩秒，但是因為目光總是太輕飄飄的緣故，就顯得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嘲諷和傲慢。

同事不爽了：“這種眼神不要看向老板，不然你的眼珠子會被挖出來。”

“老板在哪里呢？”白宸舟的語氣聽起來像發現什么好玩的事情，不知道為什么，同事莫名覺得告訴她不太好。

店里的門有響動，同事移開目光殷勤的走過去，頓了一下提醒她：“來客人了，你看著點我是怎么做的。”

白宸舟眼看著同事把客人招待至中途，發現他根本沒有購買房子的欲望和本事，只是進來躲一會，就親手宰了，再處理器官：“哦吼！”

黑.沒錢就宰你哦.店！

嘖嘖，這么做生意會沒有回頭客的吧！連未來的移動客流都消停了，這么掙錢的買賣還是需要專業人士來當老板才行，這個現任老板實在是鼠目寸光。

白宸舟決定先成為最優秀的員工，擠掉同事的地位，再趁機繼承本店的優良傳統，宰了老板上位，霸占他所有的財產，反正一紙契約上，寫得又不是她的名字，敷束得還是另外一個靈魂。

同事咳咳兩聲：“有位顧客要求上門服務，我出去一趟你老實看店。”

白宸舟摸摸下巴：“這位顧客很厲害嗎？”

“廢話！當然是為了提成了。”

“我也去！！”

三日后。

懷叔嘖嘖贊嘆：“小伙子長壽啊，不像那個小姑娘就一年命可活嘍。”

漆姬帆頓了腳步，主動問起：“那個小姑娘叫什么？”

“叫爸爸。”

我叫天霸，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爸爸。

……會是你嗎？

“女娃長得太漂亮是禍，脾性太極端也是災難，身上殺孽比你這個男娃還重。”懷叔看了一眼漆姬帆，循循善誘，“不過確實很美，皮膚比死人都白膩，擱人堆里簡直會發光似的，看起來像個被寵大的小公主，連我這個老頭子都舍得往她身上搭錢，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了。”

“那是我見過工作效率最高的孩子，已經準備離開這了。”老頭子提到這低下了頭，覺得不可思議。

漆姬帆問：“她都做了什么？”

懷叔并不擔心漆姬帆這條魚跑了，耐心的講清楚：“大概聽說是一路殺出去的，倒是沒人追究，能追究得都滅了。”

老頭子用一句話就簡單帶過了這三天的腥風血雨，因為他覺得白宸舟還是個好人，畢竟這陰界鬼魂的鬼心要比人心更直接和惡毒些。

“那丫頭看著冷，一枚冥幣的冰棍就哄好了。”懷叔笑瞇瞇的講述這件事，“你想見到她嗎？只要你帶我從入口進去，我就能帶你找到她。”

漆姬帆冷冰冰的面孔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還是被懷叔捕捉到了。

他神色糾結，似乎覺得不好意思難以啟齒，嘴硬的問起：“您為什么會覺得我想要見到她呢？我只是聽您說起，還不知道這人是誰。”

懷叔呵呵笑了兩聲，自信的表現是因為他看透了什么——

“你們兩個有姻緣線，天生一對。”

不過緣深情淺，紅線若斷，那便是寸寸崩裂，恨不得燒成灰，泯滅所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