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不算多么趁手的武器，只是剛巧不容易碎掉且尖銳了一點，更為關鍵的是，白宸舟也是金丹期。

任我劍意一擊刺入他的識海，躍于舟頭處白光織成的劍芒上隱蘊著霸道能量，猶如水族館玻璃破了小小的洞口涌流急不可耐地越出，那絕對是極可怕的沖擊力。

元席發(fā)出怪異的呻吟，瞬間失去意識，撲通一聲倒了下去。簡直菜得離譜，絲毫沒有對敵的意識，白宸舟蹲下身，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他的頭部。

她很殘忍地虐殺著，其它就沒什么值得一提的了。

白宸舟用浮光劍割斷了他的脖子，然后冷漠地抬頭看了眼已經(jīng)呆滯的鬼魂：“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這道氣息渾濁惡心的魂魄被封在紙人里省得礙眼。

殺元席的念頭和過程一瞬間便形成在腦海里，甚至來不及思考會不會后悔，很容易演變成沖動下的謀殺。

這顆頭已經(jīng)完全不能拎出去給人看，腦子已經(jīng)被砸穿，噴濺得到處都是，眼球也被砸了出來，非常殘忍血腥。

此時此刻白宸舟像一個漠然的怪物，有時候，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許看起來會正常一點，但憤怒的情緒內(nèi)里是怎樣的瘋狂別人看不出來，只能傳達出令人厭惡神經(jīng)質(zhì)般的焦躁感。

她右手上全是血，袖口手肘甚至是身前的衣服大面積沾著血跡，腳邊是只有頭顱損壞的尸體。

白宸舟站起身，面無表情的往外走去，沒有去洗手換衣服，她翻了翻書架找出干凈的純白畫紙，從屋子里拿剪刀剪紙，準備給這具身體換個頭。

星盤放在桌子上，白宸舟時不時瞟上一眼，預防有外人進入莊子里，頭只能簡單的塑個型到時候用斗篷蓋住，關鍵是臉。

她拿起畫筆認真地畫起來，筆尖沒有抖這很好，保持漠然的心態(tài)全神貫注地畫畫，就是畫里的人丑陋粗糙了些。

她垂著雙眼認真到了極點，看上去溫順無害，又平淡無波。

整個過程中，白宸舟舉止鎮(zhèn)定，看時間只用了半個小時，畫完之后身體緊繃的弦一下子松開，手在發(fā)抖。

剛剛殺人的過程完整地在腦海里模擬又模擬，全身就像被冰水浸濕，一下子卸了力氣怎么動都不舒服，熟悉到背脊發(fā)寒的恐懼感涌來，她往下咽口水胃里更是皺成一團，令宸舟忍不住嘔吐。

星盤動了，有人進入結(jié)界之內(nèi)。

除了常寂應該不會是別人，但她的表情沒有一點放松。

白宸舟控制水靈力洗凈元席身上的血，再迅速抽離甩到池子里去，頭型、臉、紙人——做好的嶄新頭顱安置到身體上。

……

……

藏書樓門前，元席跟常寂兩個人碰面。

白宸舟通過小紙人觀察著常寂，他們沒有交流幾句，元席提出要離開常寂也不送一下，徑直朝她所在的地方走來。

元席煞有其事地和他說：“白宸舟要休息了，現(xiàn)在去恐怕是不太好。”

常寂停住腳步，握著佛珠做了個揖：“我只隔著門問候一句便走。”

元席似乎猶豫不決定定看了他兩眼，還是抬步離開。

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戆族分鄣穆曇簦y耐不住怒火蠻橫道：“滾蛋！好不容易應付完一個老頭子，別來煩我！”

沉默半晌，常寂盡量平靜地說：“半個時辰……沒出什么事吧。”

找人敘舊、中途可能算上一卦，然后吃點東西散散步，吵一架？打架？忙完之后他冷靜下來才隱約意識到不對勁，天色這么晚一個女孩子單獨面對男性，哪怕是長輩也是不對的，而且兩個人還相處這么久，屬實是有點……過分親密。

“就算有你也來晚了。”白宸舟幽幽開口，又傲慢地回他，“我不是沒發(fā)煙火，能有什么事。”

元席真正的頭還殘破地倒在地上，為了不讓屋子里的血腥氣被聞到，她在門口設了一道水障。

僵持片刻，門外的常寂嘆了口氣，好似醒悟過來一般柔聲道：“我心有怨氣對你說了針對的話，但你別不信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悔改，不要誤入歧途一錯再錯。”

誤入歧途是嗎？

白宸舟自幼便被常寂預言近幾年會死，父母平日里太過忙碌并不管教她，與姐姐年齡差太大也不在一起玩，稱作發(fā)小的祁景也不過是一年相處一兩個月的玩伴而已，唯一陪在她身邊的人反而是最厭惡最……無法割舍又恨極了的雁揚。

就算后來他笨拙的改變自己，學著如何正確的去愛一個人，白宸舟也已經(jīng)是滿身尖刺，厲鬼纏身無路可退。修習鬼道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所作所為，若不是師祖阻攔只能隱藏這份心思，估摸著剛剛也不至于親自動手殺人。

瞬間她轉(zhuǎn)過千百個念頭，對著常寂苦口婆心的勸阻，依然不改其意志。

白宸舟一臉厭倦地說：“我，沒錯！”

無論有多少人不認同，她都無悔自我，哪怕將自己走向滅亡！

“……知道你沒事我就回去了。”常寂默了默，語氣淡淡的，提出另外一件事，“對了，禪蓮已經(jīng)開城獻降，明日離國的太子殿下在王宮接受投降書，你可以跟著我一起去看，但不能搗亂。”

白宸舟閉著眼睛倒在墻面上，幾滴眼淚刷的流下來，她微微皺起眉頭，盡量控制著聲音平靜：“知道了，明天你來接我。”

——不管未來要面對的是什么。

“走了。”聽著常寂離開的腳步聲，直到星盤測出他離開結(jié)界之內(nèi)后，白宸舟才慢慢站起來，擦去眼淚，用清澈透明的水洗去所有骯臟，看起來什么都沒變，天穹依然美得如夢似幻。

小紙人控制著元席快速離去，后來傳聞天璣鄺月宮首徒元之凌的父親元席在禪蓮境內(nèi)被鬼怪附身，當街放火傷人。

幸由路邊多位修仙者齊力控制，森然的鬼氣被壓制得無力反抗，眾人一瞬間松懈，頓時元席跑入大火之中，在炙熱的光線中，被燒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