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舟皺眉看著云瑤：“在這里，你似乎生活的很開心??？”說著，手指在云瑤的側臉緩慢地滑下來，停在脖頸處頓了頓，她抬起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明艷到像眼神里帶了刀子，氣息微沉地埋怨道：“為什么我的孽魂幽會出現在國師身上，你憑什么把我的東西交易給別人？”

云瑤后退著掙脫開她的手，像曾經在夢中千萬遍那樣，解釋道：“白宸舟，我也是沒有辦法。”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又離得遠了些，稀里糊涂云瑤夢到些從前的事。

白宸舟說她回來了，但是她需要孽魂幽才能回去，忽然云瑤意識到這是夢，跌坐在地上，小舟站在不遠處，低頭靜靜看著她，沒有上前扶起來的意思。

“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卑族分勰菑埰恋哪樢呀洷平裂矍?，“我的！”

云瑤猛地驚醒。

她捂了捂胸口，有些刺痛。

但沒過多久，身旁的人跟著翻身坐起，無比親密地擁抱著，安撫著，輕聲詢問：“又做噩夢了嗎？”

燼帝年紀尚輕穿著一身雅致的睡袍，柔和下來的氣息就像普通照顧妻子的丈夫，和史書上頹頹老矣無能滅國的皇帝大相徑庭。

云瑤點點頭。

燼帝沉默了許久，心臟隨著時間流逝發出沉甸甸的疼痛，他用拇指擦掉云瑤眼角的淚痕，突然問了她一個猝不及防的問題：“白宸舟是誰？”

云瑤一怔，努力讓聲音心平氣和，讓涌現于心頭的悲痛和愧疚回到心底的最深處，回答道：“不是說過了么，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兒?！?

“不止！“

燼帝目光沉沉，語氣篤定。

云瑤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我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本來那天是去道歉的，可是后來發生一些事情更對不起她了?！?

前幾日漆姬帆特地來找自己，這位蒼穹門少主……算了不重要，為什么他也不知道小舟跑哪里去了。

還好，燼帝不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他放開了云瑤，任她穿起衣衫去洗了把臉，冰冷的水讓云瑤慢慢冷靜下來。

她離開的時候，燼帝長久地保持原來的姿勢坐在原處。

……

……

云瑤這些年算是長進了不少，甚至五官都成熟許多，沒有修為的她正在老去，或許這就是跳轉時空的代價之一。

從白宸舟出現，她便一直盯著，那復雜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快云瑤就甩開了跟著她的士兵們，走到小舟面前難以置信的看了許久，艱澀道：“宸舟小姐還是十七八歲的樣子，我已經快大你一輪了。”

如今——三十一歲。

我恨！

沒有回答云瑤這句感慨的話，白宸舟卻看向她的身后，下半張臉埋在圍巾里輕聲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不喜歡威脅的窺視，跟我走么，找個地方聊一下，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云瑤眉頭微皺，猶豫地轉著手腕上的鐲子，幾番掙扎過后心漸漸堅定下來，沖著白宸舟點點頭：“希望你還是原來的你，不會輕易欺騙誰?！?

聞言白宸舟眨了眨那雙仿若琉璃般的明眸，像只小貓般彎起眉眼緩步走近云瑤身邊，附在她耳邊說：“那我明白的告訴你，先陪我演場戲吧?！?

云瑤眉頭一皺，忽然被她掰著肩膀轉過身去，浮光劍抵在脖子上，那個方向連忙跑出來幾道身影。

白宸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語調輕慢：“回去告訴你家皇帝，王后我帶走了，想要她平安的回去，讓國師帶著孽魂幽一個人來見我?！?

云瑤似乎是沒料到她會說這種話，低聲問：“白宸舟，你發什么瘋？”她卻平靜地附耳輕道：“相信我，我只是想要回去罷了，我并不會傷害你，以及你想保護的人?！?

云瑤深深吸了口氣，急忙道：“那換一個地方，我帶你去——唉？”

四周忽然換了個景色，原來那里早已經畫好了傳送陣法，白宸舟吐吐舌頭：“阿西，邊走邊說吧?！?

小姑娘調皮地揮了揮手指，然后變成一把槍的形狀：“帶路！”

后來燼帝質問云瑤。

“她一出現，你便方寸大亂！一開口，你就確定了她是誰！看你一眼，你便頭也不回的追上去！”燼帝眉宇間有些脆弱，卻用一種平靜到過分的目光看著云瑤，后退的動作讓臉在逆光中變得模糊不清。

你愛她，比愛我還要愛。

時至黃昏，夕陽染得水面微紅，樹影朦朧樓閣中燈火初上，小船行駛過一座橋，空間陣法啟動，眼前明明還是那座山，天卻已經黑了。

云瑤笑得很開心，小眼神里亮著光：“我第一次來這里被戲弄，直接把陛下給拽下去了。從這跳下去也沒關系，水里面有一只大章魚?！?

“章魚？”

“嗯。”

白宸舟晃晃身體，她不喜歡章魚，她更喜歡山上明亮的燈光和宮殿：“好酷啊，這里是干什么的？”

“蒼穹門分出去的一支創建的宗門，不過已經荒廢了，現在歸屬于燼國皇族。”

到岸上之后，那里站著一位抿唇微笑的青年，純黑的眼瞳帶著微光。

漆姬帆不常笑。如果哪一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笑起來，就說明他那時的心情真的非常好，宛如冰消雪融。

云瑤囑咐一句：“我幫你看著點國師什么時候來，你先跟他敘敘舊吧?！?

沒過多久國師匆匆趕來。

白宸舟跟他對視一眼連忙看向漆姬帆，想個理由轉開話題瞎說：“對了，你臉上有東西知道嗎？”

漆姬帆狐疑地摸上了鼻尖。

“在這?！卑族分埸c了點太陽穴，示意完去單獨跟國師談話。

“……”懂了。

“小舟很關心你呢。”云瑤陰陽怪氣。

“關心？”漆姬帆搖搖頭，“她喜歡的人不是我?！?

喜歡的人？洛憐辭那個替身？

“太子畢竟是洛吟客的親哥哥，我對這對不抱有任何期望，也就天驅那個傻瓜到處宣揚他們兩個，鄒蕭陽肯定會玩死她。”云瑤臉上的表情很嫌棄。

云瑤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頗有“看好戲”的意思。

她語氣微微上揚，語速緩慢：“漆少主，你認為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地方，可以讓傲慢如白宸舟，原諒你欺騙她的行為？”

漆姬帆不答。

云瑤失望地搖頭，目光堅定地抬頭望天：“算算日子，該到了世界大亂，樊橫被封印的時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