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師爺？”

王也終于忍不住了，怒吼道：“您為何阻我？”

“那我能問一下，你為何非要去呢？”張凡平靜反問。

“全性妖人作祟，您不是沒有感應到吧？”

王也一邊感應著那邊的情況，一邊急切道：“這股炁，是陸家的孩子，陸玲瓏，她正在被人圍攻，如果再不去的話，就要出大問題了。”

然而話音落下。

張凡卻只是淡淡的搖頭，道：“理由不夠。”

“那怎樣的理由才夠？”王也微微躬身，體內炁息運轉。

“你要對我出手？”

張凡瞥了一眼后，依舊漠然，道：“為了外人，可以對宗門長輩出手嗎？”

“真的來不及解釋了。”

王也垂頭，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道：“我不要求小師爺您跟我一起出手，但真誠的懇請小師爺您不要攔著我出手，不然的話......”

“不然如何？”張凡問道。

“不然的話，我也只能得罪了。”

王也一步踏出，腳下瞬間陣盤打開，打算出手。

不過下一刻，只聽一道聲音，宛若九天之上的玄雷一般，在耳邊轟鳴炸響！

“王也，你還覺得自己惹出的麻煩不夠多嗎？”

“什么？”王也眼眸微震，炁息遲疑了瞬間。

“我是問你，你覺得自己從下山之后，惹出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張凡聲音清冷，似不含絲毫情感，卻又仿佛箴言一般，直擊內心。

“口口聲聲說著什么為了天下大義，為了異人界的安定，安穩而下山，可我問你，你究竟有沒有想過，自己本身就已經成為了那一卦里面的亂和麻煩的一部分？”

王也瞬間，仿佛被雷霆擊穿了一般，身體一僵，炁息散去。

“我再問你。”

張凡繼續問道：“你口中一直叨擾的“真常應物，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自己做到了嗎，還是這是只是你的憧憬，真實的你被虛假的你所替換，虛假的認為自己就該是那個憧憬之中，為了家國大義，天下蒼生而放棄了羽化飛升的前輩？”

“而不是...只是為了給釋放潛藏在心底的欲望一個借口。”

“我不是！”

王也額頭冷汗滑落，‘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張凡邁步前來，居高臨下，仿佛神明俯瞰，道：“這可是八奇技風后奇門，世間最玄妙莫測的術士手段，你學會了，可是終日呆在武當山上，誰會看到？”

“王也！”

“你真的沒有過懷揣八奇技，打算現世之后，一鳴驚人的私念嗎？”

“同為八奇技的張楚嵐一驚現世，立刻成為了異人界的風云人物，連高高在上的一絕頂都展現了垂青的目光。”

“而你，同樣身負八奇技，卻只能每天求心問道，枯坐打磨，熬煉心性，無人所知......”

“以你的心性，想必不可能不清楚風后奇門施展之后會帶來的麻煩，可你還是如此的做了。”

“真的是為了所謂的大義，蒼生？”

張凡眉心紅芒流淌，閃爍到了極致。

“別說了！”

王也打斷之后，雙手不斷揉搓著腦袋，眼眶凸起，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折磨。

他似瘋癲一般喃喃自語。

“我沒有。”

“我王也從無半點爭強好勝，爭狠斗勇的心思。”

“若我在乎榮華富貴又怎會選擇出家？”

“此行若非我解決了諸葛青的話，一旦被人了解高高在上的天師亦有私欲的話，將會引起異人界巨大的恐慌，這帶來的后果遠比我展現風后奇門帶來的麻煩要嚴重的多。”

“我沒錯！”

“王也沒錯......”

“雖不敢妄言為天下蒼生這般言論，但我王也所做之事，所行之事，均問心無愧。”

王也說著，渾濁的眼眸一點點恢復清明，眸光明亮，宛若黑夜中點燃的烽火。

他袖袍隨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扶著膝蓋起身，同一瞬間，一道距離遠超先前的陣盤自腳下擴散開來，無邊無際，似能覆蓋寰宇一般。

王也側頭，看向近處，一身白衣，神情卻宛若仙人般淡漠的張凡，低笑道：“我王也啊，一生行事無愧于心。”

“小師爺，真的得罪了！”

王也說著，單手結印，低喝道：“亂金...”

“金...”

“金...”

王也看著主動走向深林中打斗方向的張凡，驚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道：“您...您這是怎么回事？”

“快走吧。”

張凡聲音悠然道：“再不快點的話，那邊陸玲瓏恐怕真的要危險了。”

“什么意思？”

王也一愣，旋即幾個閃身追上張凡，兩人齊行之時，似乎這才意識到了什么，錯愕道：“您...您知道陸玲瓏的名字？”

“她是全真的弟子啊，小時候我去全真教的時候，總能碰到的。”

張凡說著，輕笑道：“而且，如果論輩分的話，你這家伙好像得叫一聲師叔呢。”

“我......”

王也想要吐血。

這輩分簡直快要成硬傷了。

“那您為何剛剛......”王也欲言又止。

“剛剛阻攔你嗎？”

張凡笑著，笑到瞇起了眼睛，十分開心道：“人啊，只有在極度急迫的情況下，才會破釜沉舟的做一件事。”

“同樣，也會因為極度的壓力和絕望之下，說出一些平日藏在內心之中真實的話語。”

“人活在世間，總是喜歡帶著這樣，那樣虛假的面具。”

“而我因為想讓你繼承...咳咳，一些暫時不能說的理由，必須確定一下真實的你是什么樣子，所以......”

張凡干笑著撓了撓臉，有些心虛道：“稍微施展了一點點手段......”

說著，笑容燦爛道：“不過結果是美好的，我很滿意.....”

“滿意嗎？”

王也撇嘴，隨后看向張凡問道：“小師爺，您剛剛說的繼承.....”

說著，眼神逐漸不懷好意，道：“繼承什么？”

“額...”

“這個......”

張凡有些窘迫，不過下一刻眼神凜冽，似乎瞬間有了決斷。

“該死，全性妖人放開我師侄女。”張凡怒喝一聲，隨后沖進場中，整個人被陰陽二炁包裹，似乎身體化作了一道完全由黑白二色組成的流光。

“......”王也無言，這身法，速度，恐怕已經展現出生平最快的速度了吧？

許久。

呵呵冷笑。

這拙劣的轉移注意力的手段。

不過腳步也是絲毫不慢，隨后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