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舒男安排同事們分批駐扎新洪鎮，而她卻一次都沒有回去過。只在駐點社區的雜物間支了個簡易床，洗漱都在公共浴室。又引來好些人在后面議論，有人覺得她還沒正式下文任命，就開始裝模作樣；有些則認為她運氣很好，在她進黨組前給了她這么好的表現機會。

許燕妮電話里很是打報不平地對她說：“小衛姐，你這么辛苦，他們還在后面說你，我真是看不下去。”

換作以前衛舒男多少也會有些在意，但如今她想得很開。她自認沒有那么偉大，如果不是因為家里的事情，她也想換班休息。畢竟她不是鐵人，每天早上也是勉強著才起得來。

不出幾天就能回去，那個家還是她的家嗎？最后的掃尾工作交給了新洪鄉鎮，志愿者們終于脫下防護服順利返回。她坐在大巴車閉目養神，眼底下的烏青甚是嚴重。不知是誰低聲“啊”道：“這是衛科長！”

不一會消息就在同事中傳開。原來平宜媒體中心在各個渠道報道了衛舒男與方元中共赴一線做志愿者的新聞。照片上，衛舒男癱坐在地上搭著頭休息，方元中一手撫著她的臉，一手為她扇風，幾乎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小衛姐你太辛苦了。”“衛科長，這是你老公呀？他對你真好。”“你們可真是模范夫妻。”衛舒男被一陣贊揚淹沒了思緒，工作群里有人發了鏈接后，更是刷起了滿屏的大拇指。

她再度深閉雙眼，剛才葉江燕打來語音電話，被她拒接后，又發來了語音消息。轉化成文字后，她看到的是一堆批評的文字。

“舒舒，你不是已經和他說離婚了嗎？那就不該接受記者的采訪呀！你們現在成了全城的模范夫妻，這婚還離得掉嗎？”沒錯，從景區回來的路上，衛舒男就告訴葉江燕，她要離婚。

這則報道實屬意外，衛舒男也是萬萬沒料到。她給葉江燕回消息：我還在回平宜的車上，我好累好累好累。等我睡醒了后再想這些吧！

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上門睡覺，她要睡個昏天暗地才能緩過神來。管他什么方元中、蘇閔香，什么生孩子，什么債務，她一個都不愿意想。也不管方元中有沒有地方睡，就這樣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轉過來。

客廳里方元中輕后輕腳把飯菜端回蒸鍋里加熱，身后傳來聲音，他才看到衛舒男走出臥室。他當時說過等她回來，就和蘇閔香回鄉下去。如今他還在這里沒走，覺得有些難堪，趕緊解釋道：“我媽先回去了。我想著今天給你做完飯再過去。”

衛舒男昏睡的這十幾個小時，他怕她出事，用鑰匙開門看了好幾次。每次都躡手躡腳走到她跟前看上好一會才離開。不管他離她有多近，她都毫無反應。她真的太累了，瘦小的她承受的不是體力的辛苦，更多的是思想上的痛苦。

他再次把菜端到餐桌上，先替她盛了一碗湯：“先喝完湯再吃飯。”做完這些后，他站在旁邊不知該做什么。或許，是該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可是他的腳卻像扎了根似的不愿離開。就算不能和衛舒男在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他也不想離開她。

他思慮了會，也坐了下來，看著衛舒男懶懶地端起碗。她累得連和他計較的心思都沒有，一口湯喝下去，滿腹溫暖。瞬間覺得活力回來了不少。

“湯燉得不錯。”她給了個中肯的意見，繼續吃東西補充體力。

與此同時，她的閨蜜正在被南水秀指責。準確地說是吵架！南水秀也看到了衛舒男與方元中的報道，當時臉都氣歪了。她現在堅定地認為衛舒男就是個十足的、不擇手段的綠茶婊。

難道全市只有她家一對夫妻在做志愿者？偏就生得這么巧，他們夫妻見面時被記者拍到？還有那張騙了多少人眼淚的照片，一看就是個擺拍。南水秀思來想去，能通過這種機會“出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葉江燕安排的。

“你和衛舒男不愿意幫我也沒關系。但是，同樣是朋友，你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特意叫人去采訪她，也不愿意幫我出一則報道！”

葉江燕豈能容她大放厥詞？“你這是得了什么幻想癥？采訪她的記者是新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就算我認識，這是記者的工作，輪不到我來指手劃腳。”南水秀如何會相信她的話，只一味諷刺她和衛舒男忘恩負義。卻不想想，何來的恩？

“你差不多可以了。”葉江燕近幾年脾氣收斂不少，但仍保留潑辣勁，“我們憑什么要給你做專訪？你是對平宜做了什么貢獻，還是某個領域有出色的表現？實話告訴你，給你做專訪那就是打我們媒體的臉。”

南水秀哪里料到她說話這般不客氣，當下臉氣得發白，張口就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給老子講清楚了。”

“我還用得給你講清楚？你自己有多少緋聞你不知道嗎？”葉江燕終是沒忍住，為了給閨蜜出氣，全倒了出來。倒完后感覺南水秀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心里還開心不已，總算是閨蜜出氣了。

她沒想到的是，南水秀比她更做得出來。她當下就沖到衛舒男家去了。衛舒男剛吃了飯，方元中搶著洗碗。她就站在旁邊擦去水漬，兩人配合得還挺和諧。方元中生怕破壞了這樣的氣氛，一個字都不敢說，卻被“咚咚”的敲門聲打亂了寧靜。

衛舒男放下碗：“我去吧！”

剛打開門，還沒看清是誰，她的頭皮就傳來陣陣生疼。南水秀舞著精美指甲抓著她的頭發往外扯：“姓衛的，是你傳話的對不對？”

衛舒男雙手拽住她的手腕緩解頭皮上的痛感，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在說什么？”

南水秀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嘴里像放鞭炮似地：“我不是說了，讓你裝作沒看見我嗎？誰讓你告訴葉江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