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電話里遲疑了會，對女兒說了實話：“親家母上午給我來了個電話，說你們最近因為生孩子的事情鬧了些意見。讓我來勸勸你。你們又不是生不出孩子，遲早要生的，晚生不如早生。舒舒，你不是任性的人。婚姻里頭呀，還是得相互諒解著來。”

衛舒男在母親的言語間分辨出一個情況，她還不知道方元中的事情。但蘇閔香怕是拐著彎在她講了兒媳婦不少。

“不是媽說你呀，女人上進心固然重要，但是哪有家庭重要呢？加班也要適度嘛，回家太晚了對夫妻感情不好。真的，你別嫌我話多，媽說的都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

“舒舒，我聽說你想買房子給我們住？我贊成你買房子，但是不要說買來給我們住。小方和你婆婆會有想法的。房子買了就是你們自己的，我和你爸不能占著。買房缺錢嗎？如果缺錢就和我們說，多了沒有，資助個十來萬還是可以的。”

蘇閔香這是在側面打探親家母的經濟狀況呢？衛舒男放下電話閉目養神。一直猶豫不決的心，如此有了定論。惦記她的錢可以，惦記她父母的錢，不行！

回平宜，她在車上睡了一路。下了車就直接往家里走，她要做個徹底的了斷。蘇閔香與方元中都在家，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驚喜不已。衛舒男回來了！方元中更是望眼欲穿般看著她，她走了，她又回來了；她肯定不會在他最無助的時候離開她。

衛舒男看懂了他眼中的殷殷期盼，連行李箱都沒有收拾，就向他說明了心中的想法。

“元中，我們離婚吧！”

簡短的一句話，區區七個字像雷電般閃過方元中的頭頂。他何曾想到衛舒男會真的說出這句話？他甚至不相信這是她說出來的。

蘇閔香也傻眼了，她今天才給親家母打了電話，滿心以為在親家母的勸導下，衛舒男會心軟。沒想到竟然等來了這樣的結局。“你媽和你說了什么？”她一怒之下，單手撐著拐杖站起來吼衛舒男。

衛舒男冷眼望過去，只提醒道：“你小心別摔著。”

方元中用眼神制止母親，不作任何考慮再次跪在衛舒男面前：“舒舒，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離開我！我去找親戚借錢，我把錢還了，絕對不給你添麻煩。”

蘇閔香見兒子如此哀求衛舒男，早就氣得渾身發顫，雙手舉著拐杖狠狠地戳地板，她想用最刻薄的語言罵兒媳婦：“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老公這么求你，都不肯幫他一把。你現在和他離婚，就是在落井下石呀！你讓別人怎么看他？他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你對他要這么狠？他每個月才多少工資，你不幫他還錢，他要還到何年何月？”

這話連方元中都聽不下去，她這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媽，你不要說了！”

蘇閔香不理會他，繼續對衛舒男謾罵。衛舒男直挺挺地站著，心灰意冷地說：“沒錢還，就把房子賣了吧！”

這句話更戳到了蘇閔香的痛處，她指著衛舒男的鼻子：“你休想賣我們的房子。”

“媽，夠了！！”方元中嗓音成了三人中最亮響的，他從地上起來，把衛舒男護在身后，“我欠下的錢與舒舒沒有任何關系，你再為難舒舒，我就和舒舒搬出去。”

衛舒男站在他身后，忍住不讓眼眶里的眼淚流下來。什么是辛酸？她算是體會到了。她原以為催生孩子的風波已經過去了，過了年開始備孕，這小日子不是就能過得挺好嗎？

“我是不替你還錢的人嗎？在你們眼里我是這種人嗎？如果你拿這筆錢創業虧了，我絕對不會計較。我會支持你、鼓勵你，與你同舟共濟。可事實不是這樣，我冤枉你了嗎？”

“媽，這筆錢不是被他用了、花了，是被他輸掉了！你能受得了他去賭，我受不了。你不用說他是被人騙的，他有手有腳有思想，如果自己不想賭，就算別人綁著他的手腳去，他都不會去網貸。他既然去賭，就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也不知從何時起，早已滿臉淚水。方元中只覺得陣陣愧疚，當初他真的是鬼迷了心竅，才會跟瘋了似的到處借錢去扳本。

所有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只剩下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舒舒，我對不起你。”

蘇閔香在事實面前沒臉爭辯，只一味說衛舒男沒良心，不肯伸援手。衛舒男打開手機銀行，把銀行存款余額給她看：“這是我現在全部的家當。你是他親生母親也只給了五萬塊。那我再加一點，我借他十萬，以后也不需要他還，可以嗎？你滿意嗎？”

“不可能的。”方元中捂住她手機屏幕，“這是我欠下的錢，我絕對不會讓你替我還。舒舒，我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絕對不會了。”

他們從相親、談戀愛到現在也有三年的時間，三年的感情換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為過吧？方元中如是認為。他不祈求衛舒男馬上原諒他，就算給個緩刑，如果一年后她仍然無法原諒他，不能和他一起生活，他絕對不會再纏著她。也一定會尊重她的任何決定。

話說到這個份上，衛舒男的思緒也跟著兜兜轉轉，想起過往所有，面對方元中的懇求，她既沒有反復提離婚。也不做任何回應。

客廳里只剩下方元中的低泣和蘇閔香的唉聲嘆氣。像是為了緩和氣氛般，她的手機連續來了好幾條消息。這是她唯一沒有屏蔽消息的群，好幾條重復的消息昭顯著重要性。

“所有在職員工（包括休假的）立刻返回單位集合，有重要任務！”

“所有在職員工（包括休假的）立刻返回單位集合，有重要任務！”

“所有在職員工（包括休假的）立刻返回單位集合，有重要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