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紙人進化。
崔公讓為小紙人起了個文藝的名字：紙?zhí)交ā?
紙?zhí)交ㄈ缤唏賰?nèi)的嬰兒，連路都走不平穩(wěn)，毫無戰(zhàn)斗力。除了非常有趣，可以在閑暇時逗個樂子之外，完全沒有實戰(zhàn)的意義。
牛的眼淚余下半瓶，草藥亦有剩。
崔公讓準備再制造個新的，更加精致機巧的紙人。
此時他留意到，《紙人術》這本書里面，不僅有原作者寫下的內(nèi)容，在書頁空白的位置，留有前人研讀后的批注。
批注算是對原著的補充和完善。
批注記載，如果要折出完美的紙人，至少注意三處：
其一、所采用紙張的材質。牛皮紙堅韌、油紙防水、普通的草紙最廢物。
其二、折紙的手法技藝。
其三、可以在紙人的關節(jié)部位，適量增添木制品或鐵制品。使得紙人更靈巧，更耐磨損。
認真學習了一番，決定對紙?zhí)交ㄟM行升級改造。
事不宜遲，買來更高檔的紙張。
然后按照批注的講解，著手折疊第二個小紙人。
批注是拿蠅頭小字寫的，密密麻麻的大半頁。繁瑣無比，足足有二百多道工序，至少要折出三萬多條折痕。
錯綜復雜的折痕把崔公讓晃得眼睛酸澀。
并且，三萬多條折痕，但凡錯了一條，便前功盡棄。
頭疼。
耗時整整五個晝夜，“加強版”的小紙人總算制作完成。它約十寸高，渾身上下每一處的細節(jié)都凝聚著崔公讓大量心血。
點睛。
念出咒語，發(fā)出命令：“向前走兩步。”
刷！刷！
加強小紙人步履帶風，走得虎虎生風，它的速度甚至超過了普通的人類。
呼——
深深吐口氣。
付出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嶄新的小紙人跟紙?zhí)交ㄍ耆皇且粋€檔次的，云泥之別。
“那叫你楮知白吧。”
喜新厭舊。
因為紙人術同時只能操控一個紙人，崔公讓當即挪來燈盞，火葬了紙?zhí)交āＷ炖锬畛鲋湔Z，將自己的神識和楮知白連通。
操控的距離可達十里遠。
心里遙控楮知白，出了房門，在南裹頭村里走動。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透過它的眼睛，崔公讓看到了巡夜的打更人；隔壁的夫妻正在......非禮勿視，慌忙調控楮知白扭頭；以及盜賊往面餅里投麻藥，企圖偷走農(nóng)家人的看門狗。
人間百態(tài)。
楮知白雖然是紙張折成的，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但確鑿是個非常好使的“偵察兵”。此外，崔公讓特意拿隔水的油紙為它蒙了一層外皮。
日后下水撈尸，有了兩雙眼睛更方便搜尋尸體。
咵！咵！咵！
楮知白看到高捕頭正急匆匆地往南裹頭村的方向跑來。
“高捕頭？”
崔公讓下意識地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無事不登三寶殿，高捕頭上門，八成是哪里死了人，需要下水撈尸。
果不其然。
半炷香后，高捕頭砸響了崔家的破門。
他扯長嗓子吆喝道：“開門！崔水鬼速速開門。”
“來了。”
收起紙人術的道法，把楮知白藏在被褥里，趿起竹板涼鞋前去開門。
“高捕頭，天色不早了找我什么事？”
“好事！”
他鐵青的臉膛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撈尸的，你這回算是撞了大運了，碰見個吃皇糧的好機會。”
不解。
“好事？好事應該輪不到我頭上吧。”
“甭站門口了，咱進屋細說。”
迎入里屋，秉著禮數(shù)倒了碗熱水。
只見高捕頭正襟危坐，右手扶刀，一副莊嚴神色。
“撈尸的，可曾聽聞近些日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搖頭。
忙著制造紙人，兩耳不聞窗外事。
“船！沉了。”
高捕頭喝了口水，詳細地把事情緣由道了出來：
“近日來，馬三保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駛入咱們渤海灣。那些艘寶船唉，長達數(shù)百米，比蒲臺縣的金光佛塔還高。”
“大半輩子沒見過那么巨大的船。簡直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建造的。”
“更重要的是，船上裝滿了金銀財寶。”
自問自答：“馬三保那個太監(jiān)領著船隊干嘛去了？跟外藩做貿(mào)易哩。船上滿滿當當?shù)模鞣N珍奇異寶。”
話鋒一轉。
兩手一攤：“然而，船給沉了。財寶也隨之沉入海底。”
講了許多話，崔公讓仍不懂高捕頭的來意，
問：“沉船跟我有何關系？”
“你得去打撈沉船。”
“嗯？”
“沉船之事上表朝廷后，萬歲爺龍顏大怒。連下三道圣旨，敕令咱們山東布政司，務必于十日之內(nèi)，將船上的寶貝，一件不少的統(tǒng)統(tǒng)撈上來。”
“接到圣旨，知州大人下令：山東各府縣，立即征調善水能游之人，參與打撈。”
高捕頭的手搭在崔公讓的肩頭，先抑后揚地贊許：
“撈尸的，你小子雖說腦袋不機靈。但論水性，你自當是蒲臺縣的‘水狀元’。”
“縣太爺已經(jīng)拿定主意了。派遣你去參與打撈沉船。”
“這.......”
崔公讓頗有些猶豫。
嗔怒。
“別不識好歹。打撈沉船乃是為萬歲爺辦事，吃的是皇糧。多少人擠破了頭想去，還沒有機會哩。”
應下這門差事。“好吧。”
“收拾好行李，明日即可出發(fā)。”
馬三保是大魏太宗最信賴的宦官之一。永安三年五月五日，他奉太宗之命，組織船隊下西洋。
過了數(shù)年，返航回順天府復命，駛經(jīng)過渤海灣。
龐大的船隊中，位于最后面的一艘寶船，不幸遇上了海上風暴，所以只能暫時脫離航線，躲避風暴。
不知為何，那艘寶船突然沉沒在了汪洋大海之中。
翌日清晨，崔公讓早早地起床，包裹里裝了幾件衣物，和紙人楮知白。
城外，官道。
高捕頭以及縣丞等人前來送別。
牽來了衙門唯一的一頭小毛驢，和一封縣太爺親筆書寫的引薦信。眾人又啰唆地叮囑后，崔公讓騎驢上路。
遠處。
陰在暗處的，諢名叫“三頭豬婆龍”的女盜賊目睹了一切。
她黝黑的眼眸子閃爍貪婪的精光。
“沉船？打撈財寶？”
“咯咯咯.......發(fā)財?shù)臋C會來了。”
悄悄地，她尾隨在崔公讓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