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這是她們在BJ的第三個夜晚，也會是最后一個，第二天一早，她們就要趕到高鐵站去，乘車前往最后一站，武漢。

她們住的是旅館，兩人一間，徐香凝和林夢自然選擇了同一間。此時，她們正躺在床上，回味這兩天發生的一切。

“說實話，雖然在BJ去的景點確實多一點，可還是在瀟州大學的那幾天更快樂些。”林夢說。

徐香凝笑著問：“我看是因為你喜歡那所大學吧！”

“是啊，你說到BJ來，也不安排個清華北大讓我們觀賞一下，就連上課也是去什么聯合教育公司，雖然環境確實不錯，也見到了很多外國人，可就是沒有在學校上課有感覺。”

這是實話，學生是離不開學校的。

“其實，最好玩的應該是那天晚上吧。”徐香凝說。

“確實，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才是終身難忘。”林夢說到這里，忽然坐了起來，說，“今天是唯一一個旅行團沒有安排的晚上，要么我們逃出去吧！”

徐香凝點頭，表示正合我意。不過，要想出去，就必須先找到安昕，沒有安昕的流量支持，她們不可能走遠，甚至走出去就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走出宿舍，樓道上安靜得要命。這懂賓館不算好，不過也絕對不屬于十分差勁的，至少樓道上很安靜，說明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

安昕和韓子月的房間在樓下，徐香凝和林夢來到了樓道口，卻隱約聽見樓下有爭吵的聲音，而且這聲音十分熟悉。

“我感覺現在去很危險，要么還是……”徐香凝還沒有說完，林夢卻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她蹲在樓道上，傾聽樓下傳來了聲音。徐香凝也學著她的樣子，緩緩地蹲下。

男聲：“我不是說了嘛，這件事你不用管，我們的領導都已經商量好了，哪里會有那么嚴重！”

女聲：“我知道，你們領導就是不想退錢給他們，所以必須完成所有行程。可我是老師，我的目的是保證他們的安全。”

現在，徐香凝大致清楚了，那個男的是旅行團帶隊的導游，姓賈，而女的是一中帶隊的孫老師，她也是創新2班的英語老師。

賈導游：“你不會真的相信網上的那些謠言了吧？”

“如果不是謠言，你說怎么辦？那不是把這些學生往火坑里推嗎？”孫老師明顯很惱火。

賈導游冷笑了一聲：“那你說，如果不去，這么多旅行費，你賠嗎？”

“那如果去武漢之后出事了呢？你們旅行團賠嗎？”

“賠啊，你敢賠，我們就敢賠。”

“你！”在賈導游面前，孫老師顯得很狼狽，畢竟導游的背后有旅行團，而至少到目前為止，孫老師背后還無人撐腰。

“可以啊，一心就想著錢，你們把學生放在哪里？知不知道，你這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那有怎樣？反正所有的決定都是領導做的，和我關系不大，到時候換一家旅行團不就行了。”賈導游似乎依然很不在意，不過語氣顯然比剛才綿軟了一些。

“好，我這就打電話給校長，要是明天你們依然可以正常地去武漢，算我輸。”

孫老師說完，緊隨其后的是急促的腳步聲。兩位女生心頭一驚，急忙轉頭，拼了命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喘著氣，重新躺在了床上。

休息了幾分鐘，震感了幾分鐘，徐香凝才緩緩地開了口：“武漢的疫情真的有那么嚴重？”

林夢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就像墨菲定律說的，只要有可能，就是一定。”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的敲門聲讓兩姐妹心中一驚，林夢站起身，走到了門口，問了一句：“誰啊？”

“是我。”孫老師的聲音。

門開了，滿臉愁容的孫老師走進了房間，雙手叉腰。兩位女生低著頭站著，等候發落。

“你們都聽到了吧？”孫老師問。

女生們老實地點頭。

“我剛打電話給校長了，校長說會打電話給教育局和旅行團協商，我們只要靜待最后的結果就好了。”孫老師說，“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武漢的事情，目前沒有證實會人傳人。”

“謝謝老師。”林夢小聲地說。

孫老師摸了摸她的頭，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哪怕這微笑中帶著一點疲憊：“早點睡吧，一覺醒來就知道結果了。”

說完再見，老師離開了，房間里又只剩下林夢和徐香凝。她們又躺在了一起，再也沒有出去夜游了心情了。

“她和我們班艾老師挺像的。”徐香凝說。

“不，她年紀大一些，孩子都兩個了，應該四十多了吧。”

四十多？可看起來怎么那么年輕呢？也許，親切的人看起來總是更美麗些吧。

沉迷片刻，林夢忽然說：“要是去了武漢，我們還能活著回來嗎？”

這句話差點讓徐香凝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驚訝地看著林夢，說：“你今天是不是犯病啊？你以為是黑死病嗎？一個肺炎慌成這樣。”

其實，誰不會慌呢？等待疫情真正全國爆發的時候，所有人都心都是懸在半空中的。

在疾病面前，在死亡面前，我們都是懦弱的，卻要騙著自己去勇敢面對。

她們十點鐘就關燈了，可并沒有很快睡著，天南海北地聊了會兒天，逐漸變得昏昏沉沉。就在快要入睡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了。

林夢猛地坐了起來，徐香凝也驚悚地看著門外，在黑暗之中，心不知道跳得多塊。那一瞬間，不知道多少種可能性在腦海中響起，一種比一種不靠譜。

敲門的聲音又響起了，不過這次伴隨著讓她們安心的聲音：“林夢醒了嗎？我是孫老師。”

林夢急忙跳下床，鞋子都沒穿就打開了門。

外面沒有暖氣，一股寒氣沖進了屋內，讓林夢打了個冷顫。徐香凝也下了床，順便把燈開了。

“我來通知一下，明天不去武漢了，去餐廳吃了早餐后，回房間待命。”孫老師說完，沒有片刻停留，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林夢和徐香凝對視了一眼，不自覺得笑了起來。

不管疫情是不是真的，用生命去冒險，誰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