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楓晴橋頭，凌宇飛和許顏雨并排站著，等待徐香凝等人的到來。八點半，車子已經明顯減少了，不過，這畢竟是國道，時常會有大貨車經過，卷起大片大片的灰塵。

“馮志康叫我們去那邊等。”許顏雨指著對面。

“這有什么關系？這里才是必經之路。”凌宇飛說。

許顏雨雙手抱在胸前，這是她的習慣性姿勢，可寒冷的風很快讓她將手放進了口袋里。凌宇飛不太怕冷，雙手在身邊瞎晃，好像不動不自在。

“要是我不出來，你一個人是不是不敢來啊？”許顏雨挑釁一般地說。

凌宇飛“切”了一聲，不過很快就認慫了：“就剛才那段路，是個正常人都不敢在晚上一個人走好嗎？”

“喂！”身后忽然傳來了喊聲，凌宇飛轉過身，只見馮志康等四個人從公園中“竄”了出來。

“你們四個要我們在這等，不會只是為了逃課去小樹林吧！”凌宇飛調侃道，眼睛里是認真的神情，好像這幾位朋友真的如此沒有出息。

“才不是呢，我們辦完了事，你們還沒有來，所以只能在旁邊玩一會兒咯。”任洛辰說完，揉住了凌宇飛，“我們邊走邊說。”

于是，三位男生走在了前面，三位女生落在了后面。他們沿著公園一直向前，很快來到了一中對面，不過并沒有停下來，而是選擇繼續向前。現在，他們可不能走大門，不然會被保安罵死。

“所以你們搶到票了？”

“對啊。”袁青青炫耀般地說，她很少如此興奮過。

“真幸福啊，等讀了大學，我也要去看！”許顏雨立下了誓言。

來到了十字路口，穿過馬路，并沒有左轉靠近大門，而是選擇了直走。

“我記得前面不是向山的大門嗎？”袁青青說。是的，再走個幾百米，就可以來到向山風景區的大門了。

可是，前面的男生卻忽然轉了彎，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是是一條極窄的小路，或者說，根本不能算是一條路。它在樹林中蜿蜒穿行，不知會繞到哪里去。

“你們小心點。”馮志康細心地提醒。

徐香凝又一次打開了手電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剛才，你和凌宇飛就是這么過來的？”袁青青問。

“是啊，差點沒被摔死。”許顏雨苦笑著說。

“那他有沒有牽你手啊？”徐香凝說完，自己先笑出了聲。

許顏雨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反咬一口：“你現在趕緊叫你的好同桌來扶一扶你吧，公主殿下。”

于是，就這樣，一行六個人穿行在深山老林中。月亮出來了，月光灑向了這片森林，樹木跟著寒風搖晃，影子也變得越來越蕩漾，就像魔爪、又像輕柔的撫慰。這條路確實很難走，短短的距離，他們走了很久很久。

“翻過這座山，那邊應該就是宿舍樓。”凌宇飛指著左邊，說。

徐香凝順著他的手勢看去，心中竟有一些觸動。她已經很久沒有去過宿舍樓了，可軍訓時的美好還深刻地印在腦海中，沒辦法忘懷。

繼續向前走，左邊出現了一中的陪讀房，比這邊高五米左右，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攀巖，就如懸崖一般。

“我們不會要從這上去吧？”袁青青發出了震驚的疑問。

許顏宇搖了搖頭，指著前面胖胖的凌宇飛說：“你看他那身材，像是可以從上面爬下來的人嗎？”

女生們都笑了，前面的男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繼續向前走。

很快，小路隨著山勢轉了彎，他們似乎離學校越來越遠。前面的樹木也越來越高大，看樣子，最高潮的地方就要到來。果然，大約三分鐘之后，前面出現了一個小山坡，徹底攔住了去路。前面的男生在前面探索出了一個相對好趴的地方，決定翻過去。

“你們就這么來的？”徐香凝問。

許顏雨點了點頭：“不過，那邊比這邊好爬很多。”

身體素質最好的任洛辰看著前面兩米的懸崖，雙手一撐，雙腳用力，并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就上去了。馮志康也是如此，好像這本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也像個男人？”許顏雨嘲諷地看著凌宇飛。

于是，凌宇飛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翻上去，可耽誤了幾分鐘之后，還是被任洛辰和馮志康拼了老命般地拉了上來。

“我靠，你可不可以減肥啊！”馮志康的抱怨，免不了接受凌宇飛的白眼，相信，如果這句話是更熟悉的朋友說的，免不了一陣毒打。

“你們仨怎么辦？”馮志康問，雖然不帶任何的語氣，卻為什么這么像挑釁呢？

許顏雨在周圍踱步，很快找到了一塊比剛才高一些，但更好上的地方。她雙手扒在上面，在中間找到了一塊恰到好處的支點，這種狀態，只需要右腳一抬就可以上去，可她卻伸出了手：“拉我一下。”

凌宇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不會自己上來嗎？”

許顏雨笑著說：“你幫我洗衣服嗎？”

凌宇飛感嘆了一句：“不虧是許大小姐。”不過還是照著做了。許顏雨拉住了凌宇飛的袖子，一用力，輕而易舉地上去了。

袁青青用相同的方法，來到了土坡上面。

徐香凝按圖索驥，馮志康伸出手，徐香凝抓住了他的袖子。

“握手更安全一點。”許顏雨這句無意間的話，讓徐香凝紅了臉。

可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用來踮腳的那塊石頭忽然塌了，雖然徐香凝的手臂已經撐在了地面上，可整個身體都處于懸空的狀態。

馮志康眼疾手快，右手瞬間啟動，抓住了徐香凝的手。他握得很緊，徐香凝也抓得很緊，那一刻，徐香凝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當作了最后的依靠。

凌宇飛趕到了，兩人合力，將徐香凝救了上來。

“你沒事吧？”袁青青問。

徐香凝轉動的胳膊，難免有一點拉傷。她一邊回答，一邊看向了馮志康。馮志康已經站到了一邊，對著她露出了微笑。

徐香凝又臉紅了，就好像回到了軍訓時刻，那個穿著花衣服的男生總是可以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們下了土坡，眼前是一棟正在建造的教學樓，只有兩層，每層只有三間教室，幾乎可以說是四面環山，只在正前方留著一道不寬的門。門是關著的，顯然教學樓還沒有徹底做完，周圍還有沙石堆疊。

這里是用來干什么的？沒有人知道。

凌宇飛繼續帶路，他來到了其中一角，這里是一個一米高的土垛，翻過去之后，便見一個如剛才一樣的小路。

順著小路走，起初陌生的景色逐漸變得熟悉。前方不再只有樹木，遠處可以看見陪讀房。再走幾分鐘，小路開始慢慢地向上，小路的盡頭是一個欄桿，這里的欄桿正好留了一個很窄的口子，可以供人鉆進去。

凌宇飛艱難地擠了進去，剩下的幾位似乎都不費吹灰之力。

走在最后的徐香凝進去后，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微笑。回來的感覺真好，我相信，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會成為校園時代最美好的記憶。

“到時候，你們倆先進去，給我們留個門，不然太張揚了。”馮志康對凌宇飛說。

于是，所有的計劃如期實現，他們也終于回到了教室，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講臺上，艾露晞抬起了頭，看見已經回來了的學生們，站起身，緩緩地走了下來，手輕輕地搭在了徐香凝的肩上，俯下身子，問：“怎么樣？”

徐香凝笑著回答：“成功了。”

袁青青回過頭，輕聲說：“謝謝老師。”

艾露晞微笑著擺了擺手，重新走上了講臺。她看著臺下的學生們，看著玻璃上自己的臉，淺淺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