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明明知道了弟弟的良苦用心,龍征卻依舊痛哭到語無倫次地詰問。
“奴哈也是為了守護我們的星球才暴露了身份,”語速漸漸快起來,解符的意識也在漸漸脫離那具干枯的軀殼,他伸出手為龍征抹去眼淚,并在他的肋骨上的兩個傷口處撫平,“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么血毒,那是一種疼痛的意念罷了。”
龍征再次震驚到表情包凌亂。
“這只是虛擬的疼痛而已,不需要解藥。”將隱藏在手心里的感應芯片丟了出去,解符笑著看向龍征,“哥哥,你不必為我悲傷,我早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了,你不要有任何負擔,一定要做一個有擔當有骨氣的土亙王,守住土亙星球,守住宇軸,守護銀河。”
那一點點期許的光芒漸漸從深潭中消散,解符的意識徹底脫離塵世。
龍征再也控制不住沉淀許久的復雜情感,終于崩潰,仰天失聲大叫起來。
而我早已哭成淚人。
兜兜轉轉,我終于找到了游休,原來他一直就在我的近處,可我卻心盲地把另一個人當作了他。
一旁的銀色裝甲士兵在虞子將軍的指揮下,終于以四人的力量將沉重的宇軸鋪展開。
跳動的星辰使周圍黯然失色,虞子將軍看著那顆最亮的藍色星球笑彎了腰,他眼里曾有過的柔軟在此刻看來都是惺惺作態,他完全不顧合作伙伴失控的哀嚎,獨自沉浸在得手的喜悅里。
漸漸平復了悲傷的心情,重新站起來的龍征像變了個人似的,眼神堅定而犀利,我想他終于明白了解符的用意,還有奴哈為救木子星球的果敢。
我看見他對身邊的頭目遞過去一個饒有陰謀的眼神,然后叫住正在狂喜中的虞子將軍,“虞子,現在,來解決一下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
虞子將軍轉過身,以徹底反目的眼神撲殺過來,扯歪了嘴角笑道:“沒有私人恩怨,我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們只是相互利用、各懷鬼胎的兩路人。”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比嗔巳嘁呀浉杏X不到疼痛的胸口,好似那所有的悲傷已經化作了無窮的力量,撿起地上那兩根金光煥發的長釘,龍征帶著正義的主角光環沖向了那個蠻不講理的銀河侵略者。
虞子將軍退到銀色戰隊的中央,催動了喚醒綠皮怪戰斗意志的命令,瞬間,那戰隼撲騰著遮天蔽日的大翅膀盤旋在敵營的上空,在金色戰隊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帶著腐蝕性惡臭的黏液像暴雨一般散落下來。
綠色黏液在病毒基因的入侵下已經有了脫離宿主自動生成各自行動能力的個體,它們吸附在皮肉上,汲取人體的血液,瞬間變成無數個具有攻擊力的綠色小人,那小人會在汲取更多血液后再次變大變強。
看這勢頭,土亙星球是必敗無疑了。
望著那瘋狂的用尖尖的頭顱去攻擊龍征的綠皮怪,皕五也控制不住氣急又無可奈何的顫抖的身體,低沉的“嗶唔嗶唔”地發出哀嚎,可是那個飛在空中恣意傷害金色裝甲士兵的戰隼根本無動于衷,它似乎又將皕五忘記了。
看著眼前不可逆轉的局勢,我著急起來,心中的那團火焰再度燃燒,意識到馬上要變成恐龍,我倍感爽快,我要英勇地參與這場拯救銀河的戰斗,用遠古恐龍的大腳踩扁侵略者,用遠古恐龍的火舌烤熟那些企圖霸占地球的侵略者。
我的變化很快就被虞子將軍盯住,他眼疾手快將不小心散落的圣果子搶了過去。
我正要吐火攻擊,沒想到綠皮怪俯沖而來,撞得我人仰馬翻。
還好,皕五分得清是非好壞,沖過來就攔在綠皮怪狠利的爪子前,并要替我奪回圣果子。
大概皕五對虞子將軍也是恨之入骨,所以才奮力與他拼個你死我活。在爭搶中,圣果子再次被拋向了高空。被我用火舌燒著屁股的綠皮怪撲騰著張大了的嘴正巧飛過,可惜了,那些圣果子全都進了它的大嘴里。
那一刻我沸騰的心死了,徹底的無語,我想這輩子我都不能再以人類的模樣站在游休的面前說“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一想到是那樣,我就不想活了。我寧愿犧牲恐龍的性命去挽救地球的安危以及整個銀河系的安危,也不要丑陋地出現在游休面前。
將悲憤化為力量,我狂吐著火焰,轉頭去消滅那些吸食人血的綠色小人。被火蛇纏住的小人立刻化作一層黏在地上的一層黑色焦皮。
可是我的力量遠遠不及頭頂上的綠皮怪,地上的小人越來越多,我卻疲憊到吐不出火蛇。
龍征正準備砍下沾染綠色黏液的手臂時,突然從遠處殺過來一束金光停在他的身邊,等我們回過神來,龍征手臂上的即將成型的小人已經被來人削落在地。
而那個人,那個穿著金色戰甲的人卻自信而桀驁地將視線投向了虞子。
“A,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沒想到你一直在當縮頭烏龜啊,怎么睡得久了,恢復了體力,又來木子星球偷東西了?”虞子戲謔地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嘲諷的聲音像海浪一樣回蕩在空氣里。
“我叫游休,不是你的實驗品,請不要隨便做標記!”被喚做“A”的男子一臉嚴肅,“請你停止你的侵略野心,留木子星球一條活路?!?
是游休,他的神態,他說話的語氣,我激動得差點狂奔,但沒高興到一秒鐘,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是一只不能說人話且丑陋的恐龍。
“口氣真不小?!庇葑訉④娫俅未邉泳G皮怪發動攻擊,他的銀色士兵也紛紛朝游休進攻而去。
我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游休被欺負,疲憊的身體再次聚集起所有能量,我無畏地沖了過去。
隨即皕五也沖了過來,它似乎和我一樣,非常在意游休的生死安危,總是護在游休的左右,一點也不給我一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真是個不解風情的蟲呆子!
正當我們為一點點上風而沾沾自喜的時候,綠皮怪突然排著大翅膀橫沖直撞而來,翅膀像刀一樣鋒利,削落了士兵的頭顱,還將護著游休的皕五一口咬住。
虞子大笑,還痛罵我們的無知,說我們是一群送死的廢物。
我無聲地淌著恐龍淚,游休更是握緊了拳頭護住想要出擊的征王。被小人恣意吸食的士兵們發出遍野哀嚎,戰敗的慘狀大概也不過如此。
“虞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作主張,殘害無辜,現在就是你交出兵力的時候?!蹦咀有乔蛘嬲慕y領終于出現,他著裝盛華,在一群土著人的擁戴下,顯現出王不可侵犯的威嚴。
看到統領的銀色戰甲士兵紛紛站隊到統領的身邊,虞子氣得青筋暴起,卻也無可奈何。他萬萬沒想到真正的統領還活著,而他苦心經營的一切終歸完蛋。
統領招手,那小蒼小隊長便屁顛顛地迎合過去,拿了一樣曾經出現在D手上的四孔手槍,朝地上的小人噼里啪啦一陣狂射,那些小人瞬間化作青煙。
綠皮怪正因體胖的皕五難以一口吞下而沮喪,皕五嗚咽的聲音在它喉嚨里震顫著,仿佛是在進行一場心靈的溝通,只見綠皮怪眼睛一亮,哇哇一嘔,就將皕五吐了出來,跟著出來的還有被消化了的圣果子。
看到此情此景,我再次生無可戀。
沒有任何勝算的虞子將軍終于被抓進了大牢,而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