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嬋平靜的看著她:“不求公主下嫁,只要皇上跟娘娘不再插手我哥哥的婚事就可以?!?
皇后收斂笑容,嚴肅的看著她:“只需如此?”
申屠嬋點了點頭:“只需如此?!?
皇后正視她:“好,本宮答應你。”
申屠嬋恭敬的拜了跪禮。
皇后有些詫異:“本宮這么逼迫你,你還頭一次這么誠心的給本宮行禮,為什么?”
申屠嬋不卑不亢的看著她,含笑道:“娘娘,因為此時此刻,我并沒有把您當成一個國母,一個上位者啊?!?
皇后疑惑的看著她:“那本宮是什么呢?”
申屠嬋的看著她,“是我哥哥心上人的母親?!?
不等旁邊的宮婢斥她放肆,她又道:“我從前在漠北的時候聽說過,結不成親家,也不能結成仇家。”
她說的十分認真,然后又拜了拜才退了出去。
皇后有一瞬間的失神,她以權利制衡,申屠嬋卻說出這樣的話。
其實寧國公主早就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申屠嬋定有耳聞,卻并沒有以此事跟她談判。
她想起來寶慶郡主評價申屠嬋的一句話,“她有手段,卻愿意以誠待人。”
這一代小輩分的皇女們都很喜歡申屠嬋,但是她和淑妃卻都不怎么喜歡申屠嬋,因為她太能惹事了,有反骨,愛出頭,不安于室。
這樣的女孩子,眼看就不是個命長的。
皇后望著門檻發呆。
她貼身的嬤嬤過來勸道:“娘娘,您明明挺欣賞她的?!?
皇后抬頭看了她一眼:“她若是本宮的女兒,本宮倒是覺得挺好,有本事,不吃虧,但是她是別人的女兒,我怎么看她都覺得她是個禍害。”
嬤嬤不敢再多言,皇后卻笑著反問:“你說,有什么法子,既能讓她心甘情愿的遠走,又能斷了姜瀾的念想?”
那嬤嬤跟在皇后身邊十幾年了,思索了片刻道:“娘娘,您若是能狠下心來,眼下倒是有法子拿捏她。”
皇后偏頭看她,眼神犀利。
那嬤嬤垂著頭,恭敬地道:“娘娘舍不得寧國公主,但是以奴婢看,小侯爺挺好的,他不是武將,又沒有太多實權,公主嫁他,自是一輩子留在京都城,在您身邊,您以此事拿捏申屠小姐,她定是乖乖聽話,而且,自古沒有兄妹嫁娶同一家的,公主嫁了小侯爺,申屠小姐自是不能再嫁燕王殿下?!?
她頓了頓,又道:“申屠小姐那么在意她的兄長,必定是妥協的,您再為她擇個地方上像樣的夫婿,兩全其美,請郡主或者文嘉鄉君做個說客,還愁此事不成?”
這倒是個好法子。
皇后抬眼看她,眼神意味深長,“是這個道理,只是本宮素來好說話,又慣著燕王,她們一個個的都不敢出主意讓本宮動申屠嬋,生怕燕王知道了血濺當場,你倒是膽子不小?!?
那嬤嬤急忙叩拜了下去:“奴婢并無害人之心,只是為娘娘解憂!”
皇后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笑了笑道:“行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寶慶郡主和文嘉鄉君不反水就不錯了,可指望不上她們。”
不過也并沒有完全否決此事,那嬤嬤輕輕松了口氣。
長春宮里。
陳王和李向山都在。
容貴妃面色陰冷的看著李向山,語氣陰寒:“大哥,本宮不想再看見那小賤人!”
李向山沉著臉并不說話。
陳王掃了他一眼道:“舅舅,李靜姝已經徹底變成了咱們的敵人,這個時候心軟就是自尋死路?!?
李向山沒有理會他,抬頭看了一眼容貴妃:“家門不幸,娘娘受累了,她如此欺師滅祖,臣定會處置她?!?
容貴妃也了解這個兄長不是心軟的人,聞言還是哼了一聲道:“陛下已經在為她擬封號了,出手便是貴嬪,現在她羽翼未豐,還好處置,等她晉了貴嬪,皇寵在身,恐怕咱們就沒那么容易的得手了,大哥盡快吧!?!?
李向山目光冷厲,沉聲道:“娘娘放心,她活不到晉位?!?
陳王臉上這才勾起一絲笑意。
李向山從長春宮出來時,李靜姝正在宮道上等他。
她還是孤身一人,乖巧的等著送他出宮,一如從前一樣。
李向山臉頰輕輕抽動,幾乎的惡狠的盯著李靜姝。
想他李向山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卻沒到卻臨門翻在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這里。
營營役役,十一皇子竟連個楚王也沒有撈著。
李靜姝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在他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父親,我做的好嗎?”
李向山幾乎是挫了挫牙齒才冷笑道:“不虧是我的女兒!”
李靜姝溫柔的笑了,帶著尋常少女的嬌俏道:“自然,咱們一脈相承的狠毒和虛偽。”
李向山像刀一樣的目光審視著她:“此等手段,你母親恐怕也看走眼了?!?
李靜姝表情驟冷,幾乎雙目赤紅,一字一句道:“別提我娘!”
這是父女反目,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向山眼中帶著果然如此的了悟,“小畜生,什么都沒學會倒是學會窩里橫,你是記恨為父沒有成全你嫁給太子吧,你若是真的在意你娘的死,你最該殺的就是申屠嬋?!?
李靜姝面目猙獰的盯著他:“我自會殺她!但是,父親,我娘是你的發妻,她也曾相夫教子,也曾侍奉公婆,她以你為天,出了事情你不想著保她,卻親手殺了她,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既然如此,女兒就親手殺了你,你到地下去向他認錯吧!”
李向山冷笑一聲:“孫氏歹毒,殘害妾室庶子,為父已經沒有與她計較,何況區區婦人,怎抵大業!為了我李氏興盛,犧牲一二在所難免!”
他說完收回了落在李靜姝身上的視線,抬腳向出宮的方向,冷聲道:“你也一樣,蜉蝣撼樹,自尋死路?!?
李靜姝笑意更勝,在他身后道:“是嗎?父親,你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我的手里。”
她又向前一步,近乎低語道:“我要讓你知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的歹毒,陰狠,自私,我已經學了個十成十?!?
李向山嘲諷的哼了一下:“為父親拭目以待。”
李靜姝緊緊揪著手里的帕子,直到那絲帕被她扯斷。
她感覺自己已經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瘋魔,她對自己的父親恨得咬牙切齒,寧可粉身碎骨,也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