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叢怎么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姜懸居然會坐樓船。
人的名,樹的影。
劍門當代首徒,姜懸。
這兩個字就像一道利劍懸在頭頂,稍有不慎,自己就會身首異處。
就在前一陣,北面那個合歡宗,只是擄了一些民間女子用來采補,就被他一人一劍滅了滿宗。
這可是個惹不得的殺神!
更何況他的背后是劍門!
九州仙法出劍門,這可不是一句奉承話。
若不是劍門開山老祖悟出修仙大道,散于人間,這天下,哪有別人的事?
劉叢努力的想說出一句求饒的話,只是舌頭怎么都不聽使喚。
反而是身邊簇擁的下人跪成了一片,不住的磕著頭,懇求劍仙的原諒。
“姜劍仙,我家主人乃是蜀國太子,若是出了意外,這天下會大亂的……”
“求劍仙手下留情……”
劉叢此時心亂如麻,既擔心自己的命運,又拉不下臉面和下人一起磕頭。
華貴的衣服已經貼住了后背,只覺一陣陣發涼。
姜懸像是沒看到幾人的反應一樣,只是淡淡的看著眼前的白螭。
此時白螭也沒了剛出水的活力,在魚線之中艱難的掙扎,震天的嘶吼聲也逐漸變成嗚咽。
身上不停的流下金黃色的血液,整個河面如同鍍了一片金光。
看著面前巨大的白螭,張霆玉心中激蕩不已。
王孫伏地,白龍入舟。
劍仙,當如是也。
白螭低伏著頭,嘴里一直嗚咽著,巨大的眼睛流露出懼意,好似在跟姜懸求饒一般。
“供我驅使百年,還你自由,可好?”
白螭聽聞,連忙點起了巨大的頭顱,快如搗蒜。
姜懸微笑著頷首,“孺子可教!”
隨即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一幫人。
伏在地上的眾人心中一涼,只覺命不久矣。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汝等好自為之!”
簡單的一句話,讓眾人頓時送了一口氣,感覺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姜懸看向張霆玉二人,笑著說道:“兩位,有緣再見。”
眼見姜懸要走,張霆玉連忙開口:“師兄,可是要回劍門?”
姜懸一愣,“是要回劍門,敢問師弟是哪位座下弟子?”
張霆玉臉一紅,赧然道:“正要去拜師,哈哈。”
姜懸會心一笑,“那師弟,可要同行?”
張霆玉拱了拱手,“固所愿也!”
只見姜懸隨手一揮,纏在白龍身上的釣竿便沒了蹤跡。
得了自由身的白螭扶搖直上,直沖云霄。
忽的一下,也不知姜懸施了什么法術。
船頭的張霆玉和元寶就出現在了白螭脊背之上,身邊姜懸笑意吟吟,腳下白龍破空而行。
絕云氣,負青天。
萬里卷云,呼嘯耳邊。
身邊元寶,興奮的大聲的喊著:“少爺!少爺!”
整個人就像前世坐過山車的小朋友。
張霆玉淡淡的擺擺手:“元寶,等以后少爺練好了仙法,天天帶你騰云駕霧。”
“不是,少爺……”
張霆玉摸著元寶的頭笑道:“元寶乖,不要大喊大叫影響姜師兄御龍,等到了再說不遲。”
元寶哭喪著小臉,“少爺,驢!驢!”
張霆玉這才想起來,一拍腦門,“臥槽!給它忘了!”
……
姜懸走后,伏在地上的眾人紛紛爬了起來,扶起癱倒在地上的劉叢。
沒了危險,劉叢故態復萌,臉色越發陰沉起來。
長這么大,從來只有自己欺負人……
抬起手就給了手下一巴掌,“養你們這幫狗東西有何用?”
“區區一個姜懸,就將你們嚇得要死?”
手下之人臉色慘白,“殿下息怒,那劍門姜懸,山上仙人,抬手間翻云覆雨,非我等能阻攔之人啊。”
劉叢咬牙切齒,“主辱臣死!你的書白讀了?”
手下之人面如死灰,只希望自己一死,能保家人平安。
看著腳下翻涌的大河,就準備縱身一躍……
忽的一陣龍嘯,姜懸居然騎著白龍又回來了。
剛還不可一世的劉叢,瞬間臉色發白,雙股顫抖,連忙說道:“以后好好做事,免你一死!”
手下之人長舒了一口氣,心里暗暗感激起了姜懸。
只見張霆玉一臉抱歉的從白龍身上跳了下來,擺著手對劉叢說道:“你們繼續,繼續,我驢子落下了。”
劉叢咬著牙,一甩衣袍,迅速的走回客房。
實在是憋不住這潑尿了……
……
不知飛了多久,白龍伏地。
姜懸指著面前的一座大山說道:“這便是山門入口!”
舉頭一望。
壁立千仞無依倚,云海滾滾繞孤峰。
斷崖之上,刻有兩行短詩的峭壁直接天際。
字里行間四溢的劍氣經久不衰,仿佛望上一眼便會灼瞎了眼。
姜懸笑著指著短詩對張霆玉說道:“這便是師祖開山之際留下的。”
說著話,臉上充滿了欽佩,“往時大災,天不兼復,地不周載。”
“祖師斷鰲足立四極,斬黑龍濟九州,挽狂瀾于既倒。”
“這才給黎民百姓爭出了一線生機。”
張霆玉看著峭壁,喃喃道:“只手補天裂,執劍定九州!”
“祖師真霸氣。”
姜懸點了點頭,“天下都知道我們劍門弟子行事隨心所欲,好似沒有約束,其實不然。”
“祖師開山之后,只留下一條門規,便是蒼生有難之時,凡劍門弟子,下山濟蒼生。“
元寶撓了撓頭,“姜公子,劍門就沒出過壞人么?”
姜懸看著元寶,微微一笑,“劍門雖然有教無類,卻有一關不得不過,便是問心關,只有過了問心關,才有入我劍門的資格。”
“這問心關,說來簡單,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都過得去,若是日后成了那惡徒,自有劍門弟子清理門戶。”
說完話,姜懸便御龍帶著兩人沖入云霄。
進了山門,張霆玉瞬間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