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瓶子不是我的。"
在偵訊室里我無助地喊冤,無論面前警察來了多少次,換了幾個人,結果都一樣。
我不斷重復地說:〝犯人不是我,真的不是。"
〝趙先生,你現在是本案重大嫌疑人。接下來的48小時,我們會很多問題要請教你。"
現在偵訊我的,換成了一個國字大臉,眉毛略微稀疏的警察,年紀看起來大概五十上下。
每天晚上在這個房間里,都有不一樣的人,卻總是說著一樣重復的話。
國字臉警察笑著說:
〝人會犯罪,背后都有無法想像的理由。"
大概是為了降低我的心防,他開始介紹自己,〝陸勤"是他的名字,單單是在刑事組,就已經十五年,大家都喊他〝陸隊。"
出現在我背包里的紅色瓶子,警察說里面檢驗出來是化學藥劑〝砷〞,專業話說是五級毒藥。
不巧的是,瓶身上面只有一個人的指紋,是我的指紋。
〝我是被陷害的。"
〝動機呢?我沒有動機要害我朋友?"
眼前警官閉口不語,沉思片刻,他才艱難開口說道:〝不管有或沒有動機,瓶身上出現你的指紋,這是現在唯一事實。"
〝就算我個人相信你說的話。"
〝眼下的情況,我們只能根據事實說話,裝有毒藥瓶子上唯一的指紋是你的,我們就必須將你視為最大嫌疑人。"
國字臉的警察,眼角露出一絲同情。
〝關于你是否具有犯案動機,這是檢察官的工作。
〝你可以找自己的律師,或是安排公家律師給你??傊?,在新的證據出現之前,請你配合警方的工作。"
聽了警察的回答,感覺心死了大半,腦中浮出一種可怕的想法。
〝萬一沒有其他證據呢?"
想到這不禁悲從中來,現在只想要趕緊閉上眼睛睡覺,希望眼睛睜開的時候,發現一切都是夢。
〝幫個忙吧。"
〝你們已經問話問了好幾個小時,現在都快四點半,可以找個地方讓我睡一下嗎?"
我把頭貼在冰冷的鐵皮桌子上,用手搓揉著發疼的脖頸。
國字臉警察點頭同意,并指示其他同仁帶我去休息。
稍后由另外一位個頭較為矮小的警察押著我進入拘留室,那位矮小的警察還貼心的遞了一條毛毯給我。
〝那個……天亮之后,可以讓我打個電話嗎?"
〝會安排的。"
帶路的警察說畢,便將鐵門鎖上后轉身離開。
雖是想打個電話,只不過,要打給誰呢?
媽媽、哥哥、還要跟簡哥請假,不知道簡哥有沒有認識厲害一點的律師?
我想到當年還在部隊新兵受訓的時候。
部隊里發生過軍餉被偷,這件倒楣到不行的事。八百多人的野戰營區,人員、裝備成天進進出出,要找出犯人自然是難上加難,當時甚至有人懷疑是負責保管的排長監守自盜。
旅長要營長給個交代,不然就是全營八百多人當年休假全部取消,包括春節也不能回家。
最后,營長要連長給個交代,連長要排長給個交代,排長給的交代就是全排20幾位弟兄自掏邀包,把錢補上,這件事情從來沒發生過。
這就是交代。
最后的最后,明明不是我做的,因為丟錢的是我排排長,我是那一排的兵,全排都成了背鍋的人。更扯的還沒完,就當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錢之后,卻還是有風聲傳出。
因為我跟排長關系挺好。
說錢是我偷的,我只出二十分之一的錢,卻拿了全部的錢。
聽警察說劉沛德還沒脫離險境。
由于其他人沒有具體的犯罪嫌疑,所以他們做完筆錄,就陸陸續續的離開警察局。
我在灰白色的水泥地板上躺著,剛才還覺得很累想睡,但真的躺下來后反而睡不著,太多事情要想。
劉沛德不會真的就這樣死了吧?
到底是誰?
在什么時候把東西放進我包里?
又為了什么要陷害我?
無數的問題在我腦海里沖撞,這已經不是我這破腦袋想得出來的問題。
想起郭薇薇在離開警察局之前,小聲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心里滿腔的暖意涌上眼角。
她現在是我的女神了。
不,我現在的慘況,應該說是女菩薩更貼切吧。
明天是星期六,還要幫玩具店晚上找RX的客人安排聯系出貨,怎么辦?
機車還停在李靜她家樓下,萬一好幾天都出不去,怎么辦?
不曉得電視新聞或是網路上會說什么?
某個住戶的男主人晚上聚餐時遭親朋好友毒殺?
這算得上是新聞嗎?
在講求快速頂流的媒體時代,網民還是對于明星的劈腿新聞比較有興趣吧。
我窩在拘留室的角落,面對四周的水泥墻,腦海中彷佛聽到郭薇薇走時說的那一句。
〝你等我,我會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