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示意戴航起來，時間緊迫下，王懷谷沒有再說些什么，就開始對他的教導：“縮骨功是指運用內氣內功縮小了骨之間隙，全身之骨頭有順序地疊排緊密，人的身體自然就小了，所以稱為縮身法更確切。分內外兩法，外法需每日早晚在鋪上棉墊作盤腿、下腰、屈身等各種柔功修煉，使全身的筋骨關節達到柔軟如棉，這是縮骨功的基礎。”

戴航聽至此，心想外法與瑜伽類似，應該不難，點了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王懷谷又講，“內法需每日子、午、卯、酉按四正時內功心法勤煉，達到氣行周天之后又行肌肉、皮膚。然后氣行臟腑。最后氣穿全身骨髓煉成混元金剛不壞之身。達到上述混元金剛不壞之身，再修煉縮骨功則易矣!即可隨心所欲地收縮筋肉，將骨骼收攏重疊，則身體各部或全身均可收放自如，則所謂縮骨神功小成也。”

說到這，王懷谷補充道：“做到這個地步，可以改變其身形，于戰斗并無甚用，但是如若運用得當，也可獲得一些奇效，如解除繩索之類的束縛，還有進入到一些非常狹隘的洞口。但想要練到大成，還需注重每塊細小骨頭與筋肉之間的配合，比如改換容貌便須如此。”

戴航想到以前看過的整骨之術，便忍不住插言道，“人體顱骨29塊，包括腦顱骨8塊、面顱骨15塊、聽小骨6塊;每片骨與骨之間有一縫位，只要調節骨縫與骨縫中之空隙，便可組合成對稱之骨骼。”

他略一停頓，看前輩沒有打斷，繼續說，“因人體是肌肉包著骨骼，所以骨骼歪斜會造成肌肉扭曲，同時也會產生血液不良、肌肉失去彈性、光澤等皮膚問題嚴重會導致新陳代謝不佳、老舊廢物殘留提內，結果浮腫、面庖、皺紋也應運而生。”

“對！看來你悟性甚佳，沒想到老夫臨了也撿到寶了。”王懷谷頗感欣慰，一時感嘆不斷。

而戴航在王懷谷前輩深入淺出的講解中，把縮骨之法摸了個透徹，但在具體怎么施展上依舊是一頭霧水。還未等戴航出口詢問，王懷谷前輩便一把拽過他的手，與其掌心相對，待他反應過來時便聽前輩說道，“縮骨之法的核心在于與其配套的內功心法，靜心感受，老夫帶你運行。”

戴航只感覺有一股溫暖的熱流從其掌心度過來，流及全身卻如過電一般，達到氣行周天之后又經肌肉、皮膚，然后氣行臟腑，最后氣穿全身骨髓，他體內經絡開始酸脹難耐，幾次后身體也記住了運行路線，便漸漸舒展開，仿佛被打通了竅門一般通體舒適。

但前輩仍一遍接著一遍運行內功心法，半點也無停息下來的意思，戴航心中疑惑，用神識探查體內，發現自身體內內力充盈，并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著……

他意識到情況不對，開口想要詢問卻被王懷谷前輩呵斥，“勿言語，莫亂動！當心行功有差錯，功虧一簣！”

說罷王懷谷仍不放心，又在戴航身上虛點了幾下，隨之他好似被下了定身咒般，動彈不得，他凝神反抗，拼命掙扎，最后卻在氣血漲涌下昏了過去。

直至皓月當空，牢房里被黑暗籠罩，戴航這才醒來，他感到渾身有用不完的元氣，內力更是充沛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與之相對的是，王懷谷前輩仿若枯槁的朽木，一副生機斷絕的模樣。看到這個場面，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哽咽的問，“師父，你何至于此？”

“內功哪還有什么速成之法？我與其在此被困余生，不如替你爭一分生機！如今臨了有你傳承我的衣缽，也算不枉此生了！”說完拍了拍戴航的肩膀，又對其囑托道，“雖然你師父我自學有所成后，偷了一生，但均是為了劫富濟貧，扶貧救弱，絕未有一分一毫用在己身！如今淪落至此，我認！你切不要將所學用在邪門歪道上，助紂為虐！……咳咳咳！”

戴航見狀急忙過去為其順氣，為了讓師父情緒更快平息下去，不禁開口想要賭咒發誓以安其心。

“我發誓……”不等戴航繼續承諾，便又聽師父說：“不必言說，我自是信你！如今我大限已至，殘留一口氣只是為了我們師徒之間得以在最后話別一番……咳咳咳！”

“我的好徒兒，你要記住！如今生死亦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即便沒有你來，我也已決定赴死，與其死在刑場，聽那些狗官為我強加罪名，還不如在這落個清靜！”看著徒弟依舊愧疚不已，悲痛難以自持的模樣，王懷谷繼續寬慰道，“師父我平生無子無徒，也正是因為有你來，我才不至于今生所學無人托付，你是老天送我的貴人啊！……咳咳咳！”

“不自由毋寧死，無求生以害人，今生無憾，死亦是歸路！”他又拽了拽身上的鐵鏈，面露不屑，“這世上還未有什么可以困住我！”

說罷仰天長笑，隨即將戴航一把推開，施展不知名的功法，“師父我總要留一手，這功法我就不教給你了。”戴航只見其全身通紅，最后竟燃燒起來，在這暗夜中燃成一個火球，燒成一地灰燼。

戴航直接怔愣在原地，一時間感覺全身血液停滯，呼吸不上來，仿佛這把火已經將整個房間的氧氣燃盡。然而現實卻沒有給他傷心悲泣的余地，這動靜鬧得太大，門外已經傳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

說時遲那時快，戴航立刻脫下身上的外袍，鋪在地上將師父的骨灰收攏，又摘下頭上的發帶捆好系在身上。他幾步攀上窗口，一掌打飛欄桿，縮骨功法運行至極致，宛如地蛇一般逃出這個牢籠。

路上他一邊保持功法運轉全身，一邊凝神運用神識避開障礙物，飛檐走壁，貼地潛行，可謂是將自身潛能發揮到極致，又依仗夜色的保護終于逃了出去。

直至朝陽初生，戴航已經行至一片深林中，他確定此時此刻已無人追堵后，這才放下心來，停止了腳步。

借著樹枝間灑落的微弱光線，戴航找到一塊比較干凈的空地，解開身后背負著的師父，恭敬地將其放置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后，開始運用土行之術挖坑。

不知道是否因為神識施展了近半夜的時間，潛能得到充分的開發，之前讓戴航卡在移字決的屏障已經消失，但悲傷郁結的他卻開心不起來。

戴航在法決的作用下，不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深坑。他鄭重地將骨灰從巖石上托起移到坑中，放棄使用法決，反而用雙手一捧接著一捧的為王懷谷前輩填墳，嘴里還哽咽著什么。

奉上最后一捧土后，戴航依照家鄉的風俗，又折取東方一樹枝小心的插立在師父墳前。此時此刻的他，好像終于耗盡了全身最后一絲氣力，側倒在那不起眼的土堆旁。晨風嗚嗚的吹著，拂過王懷谷前輩墳前的枝丫，調皮的打了一轉兒后，終將那句“師父，走好！”吹進了土壤里，帶到了那個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