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幸福的味道

冷霖看著聊天界面上，方云留下的最后一句話，他沒有回答方云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事實上方云是醫療案的辯護律師并不是冷沐告訴他的，而是他無意間聽到穆關跟冷沐的對話才知道的，剛才那么跟她說完全是為了想拉近關系，找點共同的話題聊。

方云沒有催促他回復，只靜靜的看著手機等待，過了大概有半刻鐘的時候，冷霖終于回了信息：【有……】

【？你為什么不把話說完，省略號什么意思？】

【堂哥說，他有一個娃娃親女朋友。】

【……哦。】

【姐姐為什么會對我堂哥的私人感情感興趣啊，跟醫療案有關嗎？】

【也許吧，先了解著。】

【冷霖同學是怎么就想起來，去簽名冊找我的聯系方式加微信的？】

冷霖看著方云的這條消息，嘴角揚出了花：【覺得姐姐漂亮，人又特別溫柔和善，就想跟姐姐交個朋友。】

【好，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

冷霖盯著手機上的這句話，心臟突然劇烈搏動，仿佛要從那層皮囊里蹦出來；神神叨叨地念著：“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我要死了！”

方云的手機突然進來穆關電話，她快速給冷霖發去一串文字：【我要先工作了，以后在聊。】

然后任憑手機繼續想了兩聲，深吸口氣緩緩接通：“您好。”

“方云啊，我是你穆阿姨，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您有什么事，說吧。”

“我能有什么事，除了沐沐案子的事，就剩想你了，你什么時候來看看我跟沐沐啊，主要是沐沐太想你了。”

“那我真的要謝謝穆阿姨了，難為你過去這么多年還惦念著我，我家祖上一定是德善好施之人，才會把這么多的福報回饋到我的身上，穆阿姨您說是不是？”

穆關能聽出方云的話中話，她可不是吃素的，說：“可不是，咱們小云可是方世玉的后人，誰能比的？”

“穆阿姨您有話就直說吧，不要這么陰陽怪氣的，你這次找我給你們打這場官司什么意思？”

“哎，看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是律師，我們是原告，原告找律師打官司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有什么可奇怪的。”

“穆阿姨，既然已經通這通電話了，就敞亮點把話說清楚吧，不然我也沒辦法幫你們打贏這樁官司不是？據我所知，冷沐14歲就啞巴了，那時候你跟左鄰右舍說他是被嚇啞的，還是被所謂的臟東西嚇啞巴的；怎么現在又突然說是被醫院的藥給吃啞的？”

穆關安靜地聽方云說完，面部漸漸猙獰猥瑣，輕輕吐出三個字：“你說呢？”

“……我要是知道，干嘛還要多此一舉問你。”

“這樣啊！小云啊，你說你能把沐沐是哪年啞巴的事記得清清楚楚，是不是其它事情也都記得一清二楚啊，比如你自己10歲那年的事，還記得嗎？啊，要是不記得了，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下，穆阿姨雖然人老了，這記性啊不知道怎么滴，好的很呢！”

“穆關！”

“啊？怎么了小云，我哪里說錯了嗎？”

陡然一股寒流仿佛一根冰箭刺入方云心臟，她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轉瞬，身體也開始顫抖。

她摁掉了電話。

沒想到剛摁掉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穆關。

方云強忍不適接通電話，就聽到穆關說：“死丫頭掛我電話什么意思，我這次并不想跟你過不去，只是單純的請你幫我們打官司，是你自己非要問那么多。你就幫我們打官司就行了，打贏了不是還有你的份，問那么多干嘛。”

“有我什么份？我是律師，不問不調查，怎么幫你打官司？”

“沐沐已經28歲了，你也已經24歲，等這樁官司打完之后，你們是要結婚的，你說有你什么份？”

“穆關我告訴你，這輩子下輩子都別想讓我嫁給冷沐，那是永遠不可能的。官司我可以幫你們打，也可以不收你們費用，我能做到的僅此而已。”

“你想悔婚？”

方云閉了閉眼深吸口氣說：“我希望你不要再提那件事！”

方云再一次掛斷穆關電話，這次依然跟上一次一樣，電話剛掛斷瞬間又響了起來，方云干脆直接關機；看著扔在被褥上的手機，兩滴眼淚順著眼尾靜靜地流了下來。

她發狠地擦掉眼淚，很快又流了下來；她拼命地擦，眼淚卻好像跟她杠上了似的也拼命地流。終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床上哽咽大哭。

隔著一面墻的隔壁房間，男人清冽的容顏上如附寒冰，冷到極致。

方云哭了好久都沒有停止，突然從隔壁傳來特別大的幾聲敲墻聲音，還伴著男人怒氣的話語：大晚上的嚎什么嚎，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方云興許是正在極致悲愴之中，也忘記了之前的害怕，顯得比隔壁男人更加憤怒，沖著墻壁大聲喊道：“我嚎我的，管你什么事？”

男人沒想到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的女人，還有心情回復他，不自覺地笑了一下，也對著墻壁大聲喊：“不關我事，但是你妨礙到我休息了。”

“你是豬嗎？睡這么早！”

“……”

男人怎么也沒想到她那破膽，竟然敢在白口鎮這樣一個小驛站里，對著陌生男人喊出這樣的話。

見隔壁沒有說話，方云居然神奇般的想要跟他好好吵一架，于是又對著墻壁喊道：“這是承認自己是豬了？”

“你這女人有完沒完？想哭就哭不關我的事，我就請你別嚎那么大聲影響我，做人有點德行不行嗎？”

“……”

方云陡然安靜下來，委屈的低下頭看著手機。是啊，她怎么能把對穆關的氣撒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呢，太不道德了。

于是她把悲愴咽下去，只剩無聲的哽咽，和默默流淌的眼淚。

男人聽不到方云的嚎啕哭聲了，將耳朵貼在墻上聽，也聽不到聲音；倚在墻上靠了一會后，開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須臾后走出房間從方云房間門口經過下了樓，只片刻又上樓回到了房間里面。

然后又貼在墻上喊：“隔壁的，嚎睡著了？”

方云一怔，立刻奓毛，“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哭一下你說我吵著你了，我不哭了你還嫌無聊了是吧。”

“那倒沒有，我只是剛才下樓時，看見你房間門上掛著一個袋子，想著是不是誰給你送的東西忘拿了，就想著提醒你拿一下。”

“……是，嗎？”

方云打開房門，門把上真的有一個袋子，里面裝的是一份盒飯，盒飯蓋子上還有一張粉紅色的小便簽條。

上面寫著：親愛的客戶您好，我是本驛站的前臺，剛才經過您的房間聽到您在哭泣，我想您一定是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了；人生在世，不順心事十之八九，開心點；謝謝您入住我們的驛站，這份盒飯里面有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