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卓和方云被分開帶到兩間審訊室，邱卓感覺事情可能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樂觀，頓生恍惚，開始擔心他們的處境。

方云這邊的詢問非常不順利，不管警察問什么，她都是一問三不知，再問，就哭。

兩位警察相互對了個眼色，其中一位就出去了，留下的警察繼續問她：“知道什么就說什么，你哭什么呢？是因為害怕嗎？”

方云擦掉眼淚不卑不亢地看向警察，說：“不是，是因為你們冤枉我，想要故意害我。你們問的都是些什么問題啊，讓我說死者是什么時候死的，讓我說死者最后見的人是誰，還讓我說死者為什么要娶我，我怎么回答？”

警察：“這些都是正常的詢問，你如實回答就行。”

方云：“根本不是正常的問題，又不是我殺的人，怎么會知道死者是什么時候死的？又不是我殺的人，怎么會知道死者最后見的人是誰？至于你們剛才問的那張字條上的事情，那是我的隱私，我有權拒絕回答。”

問來問去，反反復復，方云一直強調的就是‘不知道’‘沒殺人’‘我有權拒絕’。

邱卓這邊表現得就穩得多，面對警察的提問不慌不忙，對于警察提出的問題，他也都一一做了合理回答。

提問的警察眼神鏗鏘地看著他片刻，又跟身邊另一位警察低頭小語了幾句，然后再次抬頭對他說：“你可以先回去了。”

邱卓頓了一瞬，然后點頭嗯了一聲，問道：“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在哪？”

警察：“她可能暫時還不能回去。”

邱卓心頭一緊，“為什么？她這幾天一直跟我在一起，這件事不可能跟她有關系。”

警察：“嗯，剛才你在筆錄里也說了，只是她那邊還有幾個疑點，她又不太愿意配合我們同事，所以可能今天你只能自己先回去了。”

邱卓走到警察跟前，拿出自己的律師證說：“我要替她保釋。”

警察顯得有些猶豫，不過很快便答應帶他去見審訊方云的同事，邱卓一個人坐在接待室里，剛才審訊他的那位警察去方云審訊室叫人了，邱卓下意識地環視了一圈接待室。

然后一抬頭，就看見靜靜裝在墻角地攝像頭，他的嘴角很輕地笑了一下。

剛轉過頭就發現接待室的門打開了，兩位警察一前一后的朝他走過來，邱卓撇了一眼靠著門的茶色大窗戶，嘴角再次輕輕扯了一下。

“警察同志，你們似乎對我還在懷疑，我有點搞不懂，這個案子為什么一出現就咬定我跟方云，你們是真的有了鐵證能證明我們就是兇手，還是有人指控了我們。”

邱卓接著說：“不要跟我說是因為我們出現在過白口村，這顯然不能證明我們就是兇手，那天去白口村的人又不止我跟方云。”

審方云的那位警察目光銳利地看著邱卓，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怎么知道那天除了你們就一定還有人去過白口村？”

邱卓愣怔一瞬，轉而就笑了，說：“這不是你們說的嗎？你們在新欣律所說有人告訴你們在案發現場看見了我和方云。”

警察的臉上明顯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自然，問：“他說你要保釋那個女孩？”

邱卓：“是。”

……

幾天前的這件事，在邱卓這里可能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畢竟干律師也這么多年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但是在方云這里就沒有那么容易過去了，今晚已經是她被噩夢嚇醒的第六個凌晨。

夢里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一直在身后追她，他的腳尖緊跟她的腳跟，一路猛追不舍。

夢里的方云只有十來歲，被追的太久，她有點跑不動了，腳下一軟跌在了地上，身后的小男孩趁機快速騎在她身上掐著她脖子，方云感覺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掐死。

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氣短，她用手死死摳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男孩的手，然后驟然清醒。

清醒后的方云，身體還在輕微地顫抖，自己的手正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被迫張開著嘴巴大口呼吸，感覺只要再多睡一秒就能把自己掐死。方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整個人恍惚不定，然后再次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又做噩夢了？”

早上方云端著口杯去茶水間等水，碰到正在等水的莊曉燕，莊曉燕一轉身就看見方云兩只烏青的眼睛，嚇了一怔。

“嗯。”

記得在連續噩夢的第三天的早上，也是現在這種場景，莊曉燕被她大大的烏青色眼袋嚇了一跳，問她昨晚是不是熬通宵了，然后方云就把做噩夢的事告訴了莊曉燕。

莊曉燕看出方云的忸怩，大概是因為被警察問話后就做噩夢這件事，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吧，覺得自己有點太沒用。

莊曉燕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移話題的說：“手上的醫療案打算怎么處理？如果不想做就告訴我，我來做后續。”

方云：“謝謝莊主任關心，不用了，我已經聯系過另一位原告，她說官司要繼續打。”

莊曉燕：“……這樣啊？”

方云：“嗯。昨天已經約好，她今天來新欣找我談這件事。”

方云一抬眼就看見玻璃門外面，一位身材肥胖的短發女人在來回徘徊，那不就是穆關。于是走到門口摁了一下電子門按鈕，門打開了。

方云：“到了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穆關撇了她一眼，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萎靡的煞氣，“我為什么要給你打電話，你為什么就不能到門口來等我？”

“你跟我這邊來。”

方云不想跟她再有口角之爭，更不想在律所發生這種事，直接把穆關帶到接待室，把門從里面鎖死。

穆關看到方云坐了下來，繼續白眼，“我已經都知道了。”

方云被她沒頭沒腦的話說的莫名其妙，“你知道什么了。”

穆關：“你被白口鎮的警察調查了，還有一個男的，聽說是你同事。”

方云：“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不過我今天約你來不是談這件事的，是談醫療案。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再加上我之前做的調研已經證實是你兒子自己擅自增加了藥量，這種結果并不是醫院造成的。”

穆關：“我知道。”

方云不解：“你知道什么？”

穆關：“藥是你讓沐沐吃的。”

方云頓感一陣肝顫，心臟猛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