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
史隊長笑得連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絕不贊口,贊不絕口,他更說道:
“好小子!你這鍋粥做可比那大師傅做都得好吃!”他吃得歡,心中也有疑問,順便問來:“……我問你,你這樣巴結老紙我,是想得些什么好處啊?”
虛不言往前一步,抱拳施禮回答道:“只是仰慕史隊長威名,希望日后得些關照……”他故作哀嘆,繼續說來:“唉……這不馬上要到觀了鎮了嗎?小子我今后的事情還沒個著落呢,就想著史隊長在江湖上威名赫赫,那觀了鎮里也一定也是說了話能算數的人物,所以希望到時候史隊長能為我美言兩句,小子我就感激不盡了!”
史雷鷹吃得高興,當即便拍著胸脯應下了:“沒問題!到時候史某一句話,哪個敢不買賬?”
虛不言一邊附和,一邊點頭哈腰,那樣貌簡直諂媚極了,這樣演著,他便想先行退下,哪知史隊長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小子,等等!”
“請史隊長吩咐!”
看虛不言停身又走回來,史雷鷹便對著他說道:“這幫你說說話是沒什么,可是吧……”
虛不言掛上虛假的笑容,又是抱拳恭敬有加:“還有什么小子能做的,請史隊長示下。”
史雷鷹點了點頭,敲了敲砂鍋,笑著說道:“嗯~這味道確實鮮美,幾乎沒有什么甫荷草的臭味敗我興致,只是這一鍋吧~不夠隊長我享用的,你看……”
聞言,虛不言立即想到那火上為自己煨的一鍋白米粥,當即回道:“廚房還有一鍋,正在小火煨著,我立刻給史隊長端來!”
“啊呀!好好好!你快去快回!”
于是,虛不言施禮告退,快步走向廚房,他那身后,史雷鷹陰笑著喃喃自語道:
“哎呀哎呀……可惜了……可惜啰!”“要不……問問他怎么做的?”
這樣想著,史雷鷹又低頭狠干了一口鮮美異常的水蟹粥。
行路之中,虛不言同樣是一臉笑意,那神色、笑容既有幾分與史雷鷹相同,他也笑著喃喃自語道:
“哼哼!……你就可勁兒造吧……”
香滑軟綿水蟹粥,賊心匪腦怎會休?
這日的史隊長,他的早飯又是不出意外地吃足了時間,只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吃撐著了,拍著肚子“咣當咣當”走出來消食,一連走到日頭中天都沒有偷懶去乘車。
史雷鷹心情大好,一路不斷朝商隊的人熱情四溢地打著招呼,經過那“馬屁精”的小兄弟時更加出言贊賞,頻頻許下美好的前景鼓勵著他。
他人雖然為史隊長今天的陽光燦爛感到有些奇怪,但也只當是他吃美了東西,心情不錯而已,只不過那小兄弟就更加奇怪,看著活蹦亂跳的史隊長他卻臉色發沉,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的有些惶恐不安起來。
“是在為到了觀了鎮之后的前途擔憂吧?”
有人這樣合計著,可一看那史隊長對他的態度,便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虛不言就這樣忐忑不安著,熬到了中午吃飯休息的時候。眼見這史雷鷹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他也拿不準是不是他修煉的內功,真的能抵抗瘴毒了……
“盡人事,聽天命吧……”
虛不言有些無奈地想到,但背上行李和懷中感受到的分量,這才是他真正沒有立即逃跑的原因。
“還剩一些水蟹,再試試吧……”
虛不言下定決定,便走去臨時的灶上開始忙活,大師傅見是他,早上兩人又交談過,他便嘆了一聲氣,由著這少年去了。
不多會兒,虛不言便處理好水蟹,放在盤子里準備腌制,只拿起辣椒粉的盒子,便發現輕飄飄的,輕輕一搖,看來是沒有了,他便出聲向周圍的人問道:
“請問還有辣椒嗎?這邊已經用完了。”
大師傅正在忙活,而其他人似乎就像聽不見虛不言說話一樣,根本不去理他。
“這是怎么了?前幾天還不是這樣的……”
虛不言四下望了望,自己找不見備用的調料,又發現這廚房里的人不少偷眼望著自己,更加有的人扎在一起竊竊私語著。
“唉……這是巴結史隊長的原因吧……我……我也不知道去說什么了……”
虛不言輕輕搖了搖頭,自己一個初次相逢的小子,如果不是這樣低三下四地去設計,要是自己跳出來指著史隊長的鼻子說他和湖狼寨的賊人串通一氣要吞掉整個商隊,這里面又有幾個人能信呢?他們不知其中緣由,排擠自己也算人之常情吧……
虛不言心生無奈,只能放下那盒子去找些鹽,晃眼一看……居然連鹽盒子也是空的……虛不言沒有再出聲去問,只是走去放自己背簍的地方拆開了那包二牛臨行前塞給自己的東西。
那里面是一包包巴掌大疊得好好的四方小紙包。靠著鼻子從中找出辣椒和細鹽,虛不言倒入一些,然后便將剩下的重新折好,揣在了外衫的兜里。
這生腌水蟹總算是調好了味,虛不言便端著盤子就想離開,卻被幫廚的一人出聲喊住了:
“我說小子?史隊長是你什么人啊?你就這么巴結他?”
虛不言看了一眼這位大哥,無奈地回答道:“沒辦法啊……我到了觀了鎮之后人生地不熟的,一點著落都沒有,現在只能攀個高枝,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哥瞟了一眼那盤子里的水蟹,更加憤憤不平地說道:“嘿!我說你真是……你去求求田掌柜、向鏢頭也好啊,倒是你!腆著個小逼臉去舔史隊長這樣的人……你這螃蟹處理好了嗎?怎么一點甫荷草也沒見在上面的?”
虛不言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說道:“史隊長不喜歡甫荷草的氣味,我腌制過后重新清理過,幾乎沒留下什么,氣味也淡得多。”
“嘿!我說你!……天生就一拍馬屁的主兒,這么下作的事你也做?”
這位大哥似乎打定主意要找虛不言的麻煩,虛不言心中煩躁,正沒辦法,一直在注意著他們的大師傅終于忍不住出言相助了:
“你管別人呢!快去干活,別人小兄弟求條路子怎么了?”
“大師傅!你聽我說……”
“干活!”
那人訕訕地讓開了道,虛不言盯住大師傅,微微點頭道謝,他便加快腳步,一路小跑去找史隊長了。
身后,那人依舊是憤憤不平,和大師傅理論起來:
“大師傅!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是不知道他有多下作!”
大師傅搖搖頭,希望息事寧人,說道:“唉……鄉下小子嗎……被史隊長那作威作福的樣子瞇了眼啰……”
那人支支吾吾,似乎有些事情不想說出來,怕臟了口。
“大師傅……他……他……”
大師傅一邊干活一邊笑道:
“他怎么?不就是給史隊長做了下飯菜嗎?”
那人忍耐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直接說了出來:
“呸!那小赤佬,昨晚有人看見他進了史隊長帳篷,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偷偷摸摸地爬回自己床上睡了……”
“啊?有這樣的事兒?”
大師傅吃驚得連手里的事兒也停下了,就聽那繼續說著:
“就是說啦!他這只是做做飯菜?恐怕是連自己也當了宵夜,往那個什么史隊長懷里送呢!”
大師傅眼角輕跳,搖頭嘆氣之后問了一句:“……田掌柜知道嗎?”
“怎么不知道?只不過嘴上不說而已!”
聽見這樣回答,大師傅似乎更加擔心了,他用視線去搜索那少年的身影,而如今他早已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只聽大師傅一聲哀嘆,說道:
“唉……算了吧……你也消停會兒吧……我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眾人忙忙碌碌,大師傅的心情卻糟了很多……
在看艷陽高照,日頭正好,這邊史隊長的桌上,理所當然地,又多出了一道讓他贊不絕口的——
“生腌水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