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上趕的不是買賣。這肖云看起來太“熱情”了,反而讓人忍不住要起戒心。
儲遙沒他這么“熱得快”,見他說要請客,趕緊擺了擺手道,“你方才幫了我,理應是我請你才對。”
肖云卻道,“我與姐姐投緣,我請我請。”
儲遙也不跟他硬爭,點頭算作應允。雖然她初入江湖,常識還是有的,這少年看著面善,但畢竟不知底細,她獨自一人行走江湖,還是要多點防人之心。小哥哥雖然英俊又厲害,但是儲遙可不信電視里,萍水相逢便能隨便展開一場命中注定的緣分。人都道畫皮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從臉上可看不出一個人的內在來。常言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位帥哥過于熱情主動,反而讓儲遙少了幾分花癡的心思,卻多了一些戒備。
如此一番思量下來,儲遙暗暗打定主意,不跟他過多接觸,吃完飯就散伙走人。
此時再聽說書先生那邊,已經講完了三大勢力的橋段,儲遙最想聽的魔教部分居然被那惡霸鬧得一通給耽誤了,就聽到個大小魔頭、白什么師徒,其余一概沒有聽到,她心中覺得遺憾,口中忍不住嘟囔道:“居然錯過了精彩的地方,可惜了……”
肖云見了,忍不住問道,“姐姐愛聽這個?”
儲遙點頭,肖云從桌上瓷碗里撿了個花生米扔進嘴里,笑道,“這說書先生講得,可不能全都作數,有演義的部分攙在里面。”
這點儲遙自然明白,藝術來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嘛!她道,“我就是聽著有趣。”
那肖云點了點頭,又好奇道:“姐姐剛剛說錯過了什么好可惜?”
儲遙道:“那惡霸鬧事時,說書先生正講到魔教的白氏師徒。”
肖云聽了,挑了挑眉道:“哦?沒想到姐姐竟然對‘魔教’感興趣?”
儲遙哈哈一笑,“確實有點……”
肖云聽她這么說更好奇了,問道,“姐姐為何會對這……‘魔教’感興趣?”
為什么感興趣?因為它可是魔教啊……光是看這兩個字,儲遙的腦子中就已經不知不覺的出現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畫面。
“所謂的‘魔教’,難道不是光聽著就雖然可怕但卻十分神秘莫測嗎?你想像一下,在陰云密布的天空之下,一輪嗜血殘陽照耀在寸草不生山嶺之間,而在那只中,便掩藏著的一座令人望而生怯的森羅殿……”她一邊伸手比劃著,一邊繪聲繪色的對肖云道,“在這神秘宮殿的屋頂之上,常常會有一群群的吸血蝙蝠凌空飛舞,而森羅殿緊鎖的大門前,必然是兩個青面獠牙的守門人,一動不動的佇立在那里,就好像在告訴世人,不論你有多么好奇想一探究竟,但只要再踏前一步,便只剩死路一條……”
“……,哦……”肖云聽得可謂是目瞪口呆,他單手托著下巴,看著陷入遐想、堪比說書先生附體的儲遙,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魔教聽起來好可怕啊,”他干巴巴的附和道,“照姐姐的描述,別說是魔教了,就算說它是地下的閻羅殿也有人信吧。”
儲遙聽了他這話愣了一下,臉忽的紅了,心說是不是有些腦補過度了?她干笑了兩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魔教到底是什么樣,這都是自己瞎猜的,可能夸張了一點。”從目前來看,這個異世界整體上還是挺樸素的,應該沒她腦補的那么魔幻。
肖云看著她這樣子,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搖頭道:“姐姐可是什么奇怪的話本看多了?怎么小腦袋里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儲遙聽他這么一說,更難為情了,暗罵自己腦補過度有些出丑,卻還是忍不住嘴硬道:“魔教可不就是神秘兮兮的,會帶給人很多奇怪的想象嗎?”
肖云卻輕描淡寫道:“也說不定,只是為這些所謂的江湖正派所不容,便硬被冠了魔教的名頭,其實并沒什么稀奇的。”
儲遙看了他一眼,奇道:“但這白家師徒,既然被大家稱為大小魔頭,至少也得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總不可能是什么正派人士吧。”
肖云張了張口,頓了下才道:“這我哪里知道,不過都是傳聞,我又不認識他們……但是,這世上總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就殺人吧,凡事總是有因有果,哪有所謂的殺人不眨眼。”
儲遙卻搖頭道:“有理由也不能隨便殺人啊。人生而平等,生命是最可貴之物。沒有人有權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那自然也不能靠著所謂的因果便去殺人。”
肖云聽了,定睛看了她半晌,才歪頭一笑道:“姐姐果然心性純真,這江湖之上每日里腥風血雨,人們喊打喊殺的習慣了,又哪有那么多平等之事,不過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罷了。”
儲遙聽了這話,抿著嘴盯著肖云看了半晌,心說這古代社會法治落后,確實只講刀劍無眼,不講平等自由,她同個古人,又怎么可能說得清這些呢?想到這里,不由得搖了搖頭,不再接話,將注意力又轉回說書的上面去了。
肖云見她不再說話,無聊的吃了兩口菜,卻很快耐不住寂寞,靜了沒兩分鐘又開口道:“我方才初見姐姐,便覺得十分面熟,似是故人。”
儲遙心頭一動,又覺得有些好笑,心說你是不是生下來就有塊玉、上輩子還是女媧的補天石?這種“我看你好面熟,咱倆以前見過嗎”的搭訕方式,還真是通用古今呢。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這四年最遠就到過未名山下的月仙鎮,自然沒什么可能結識過這么個面容俊俏、武功高強,讓人一見便記憶深刻的異性。雖然初見肖云之時,她也曾經覺得肖云有些面熟,但是之前思索了一番也沒想到自己認識的人里有誰同他相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但總歸被帥哥說出“傳統搭訕詞”還是十分受用的,儲遙抿嘴一笑,禮貌的回道:“那果然是你我有緣。”
肖云點點頭,也不再打擾她聽書,只邊吃花生米,邊托腮打量她。
儲遙將注意力又轉回說書先生那里,說書先生此刻已經開始轉而講各種寶藏的傳說,這部分是儲遙最想知道的,一時間又聽得入迷,倒是對身旁少年的視線全然不覺了。
只聽那說書先生道:“不知源自何時、不知源自何方、也不知源自何人,江湖之上便有了仙人寶藏之傳聞,而這其中最有名的寶物名為青玉眼,我想大家也一定早有耳聞吧?”
臺下眾人點頭稱是,儲遙也不自覺跟著點了點頭。
“據傳聞,這秘寶青玉眼,乃是遠古上神升仙之前所留,就藏在他修煉得道的山中,此山無名無跡不在地圖之上,似乎無處可尋,偏偏不知何時,有傳一張記載了此山方位的藏寶圖流入世間,但是,最初去尋找寶藏的人全部鎩羽而歸,最后這寶圖被人分成了四份,流落四方,無數年來,人們一直在尋找藏寶圖,據說只要得到青玉眼,便能實現任何愿望:什么富甲天下、武學大成,甚至還有人傳長生不老起死回生羽化升仙也皆有可能……”說到此,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發出“喔——”的感嘆聲,“但是,”說書先生話鋒一轉,面露嚴肅道,“這寶藏,當然也不是只擁有一張藏寶圖便可以得到的,只能說,擁有藏寶圖僅僅是接近寶藏的第一步。要開啟秘寶,還需一個至關重要的存在,那便是……”
“客官,您點的酒菜!”
又是正聽到關鍵處,卻忽被店小二打斷了。儲遙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通過前面聽到的這點,儲遙推斷這說書先生對仙人寶藏的了解應該也不會比她從書上得知的更多,于是搖頭作罷,回過神便見新點的酒菜已被送上了桌。
那小二將幾盤菜和一壺酒一一放下,笑道,“您二位慢用。”
肖云給自己和儲遙各倒了一杯酒,舉杯道,“我敬姐姐。”
儲遙酒量不怎么好,也不知道這酒是什么度數,不敢多喝,跟他碰杯后,道了一聲“請”,卻只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便將酒杯放在一邊。肖云倒也不挑她,自顧自把杯中酒干了,好奇道,“姐姐對這青玉眼感興趣?”
儲遙道,“雖是傳說之事,但既然是無所不能的寶物,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有趣吧。”
“也不一定就是傳說,”肖云搖搖頭道,“江湖之上,關于青玉眼傳聞可不止一日兩日了,凡事總不會全是空穴來風吧,而且,聽說當年為爭奪藏寶圖,也不止掀起了一兩場血雨腥風。雖然如今看起來天下太平,不過是因為藏寶圖和秘鑰的去向成謎,若是現世,引起爭奪殺戮也是在所難免。依我看,這青玉眼就算沒有傳說的那么無所不能,也絕對不是凡物,至少也得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是嗎?”儲遙心中一動,聽肖云這么說,似是清楚什么內幕,她立刻假裝一臉好奇,轉頭問道,“肖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聽她如此發問,肖云倒是得意起來,笑著賣關子道,“我知道的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