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肖一頓發泄，倦了，癱坐在兒子藍龍腳旁，哭卻沒有停下來。不知道是因為兒子突然現身的喜極而泣，還是在宣泄失去女兒的悲傷心情。

雖是夏季，大理石地面依然冰冰涼，奚肖像根本感受不到一樣，席地而坐，很像是坐在自家的農村大火炕上。再這樣下去，不冰出老年性尿道炎才怪，她不在乎，旁邊的兩位親人卻憐惜她。老伴藍洪英把她從地上拽起，摟抱著弄到一旁的休息椅里，撩起衣襟給她擦了擦滿臉的鼻涕眼淚，自己也抹了一把眼角。

藍龍還呆愣愣的杵在那里，被捶打的痛感似乎還在，而眼前爸媽傷心欲絕的樣子讓他心如刀絞，心痛勝過身痛。

值班小丁催促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需要辦理手續，盡快辦完。”

“好的。”藍龍本能地應了一聲。畢竟是年輕人，頭腦轉換的快，瞬間的茫然過后，大腦恢復清醒狀態：已經結案，妹妹的尸體要拉走，是不是應該把胖刑警交代的所有事情都跟爸媽說一說。可是看到他們的樣子欲言又止。

沒過多久，值班警察站在不遠處又催了一遍，奚肖夫婦傷心麻木得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不容人再等了，藍龍稍冷靜下來，幾步跨到爸媽面前，蹲下身子，面色嚴峻地看著他老媽，抬頭又看了看他老爸，才說道：”爸、媽，果果得轉到火葬場。“

奚肖本已抽抽嗒嗒地減小了哭聲，聽到兒子的話，“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嘴里還不停地叫著女兒的小名。老媽的反應再次挫痛了藍龍剛堅強起來的內心，不敢再言語，然后把老媽抱起來走進休息室，放到一張最近的椅子里，隨手關上門。這里距離值班大廳稍遠些，又有一道門阻隔，傳出去的聲音能小些。

藍洪英明白兒子的意圖，在一旁小聲勸說老伴道：“兒子在和我們商量事呢。”哭解決不了問題，總要面對事實。這樣重復說了兩遍，奚肖的哭聲稍減。

又哭了一會兒，奚肖的心情稍平復些，哽咽著說道：“不行的，龍龍，你怎麼忍心把妹妹拉去那里呢。”近乎哀求的語氣，接著開始數落起兒子的不是。

他們的哭鬧聲再次引來小丁，猛敲了幾下門，還沒等他說話，藍龍急步走過去開門，向他點了點頭，歉意地說道：“稍等一下。”

“快點啊!”小丁以警察慣用的口氣催促道，轉身離開。

環境促使藍龍再次堅強起來，返回來向父母簡單說了一些有關妹妹情況，把最關鍵的一句話放到最后——自殺。奚肖聽到后突然止住啜泣聲，瞪大了眼睛，懷疑地說道：”你妹妹怎麼會自殺？不可能，這里面肯定有問題的。“說得咬牙切齒。

“她一個學生，能有什么問題？”藍龍語聲哽咽，頓了頓，又道：”媽，我也不忍，但是人已經死了，已經結案了。”聲音低沉，他也不相信，可是事實擺在面前。

“不對，你妹妹不會自殺，打死我也不相信。種種跡象表明，果果與自殺絕不沾邊。”態度肯定得近乎執拗，喃喃地說個不停，神情卻一點點委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