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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暗花閣

——是莫如卿!

她不知何時脫開了看管,此時正用簪子抵著自己的喉嚨,那雙哭紅的眼睛決然地看向他的哥哥莫楚。

“讓他走!”她的語氣毋庸置疑,也帶著哀求。

“讓他走!”莫如卿喊了出來。

莫楚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眼睛里快冒出了火來。他在憤怒,內心在咆哮………

明月清風,照不見的是恩怨情仇,吹不散的是喜怒哀愁!

劍羽山莊的人都走了,剩下了莫如卿,還有醉千愁。

“謝謝你!”醉千愁微微一笑,他忽然覺得自己十分無恥。

“對不起………”莫如卿說完苦笑了一下,兩行淚突兀而下。

醉千愁看到,心里一痛——今晚最可憐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孩子,她被哥哥利用,接著又被自己利用。

其實她有什么過錯呢?哥哥莫楚許諾她——只要醉千愁愿意說出餉銀的下落,就讓他們雙宿雙飛,然而實際暗中帶齊了山莊所有精英,跟蹤后埋伏于自己。

莫如卿雖有私心,在酒里下了蒙汗藥,可是她錯在哪里呢?她只是天真的想醉千愁能早點就范,跟自己以后去過平靜的日子罷了,難道她錯了嗎?不!她沒有任何錯!

醉千愁因受傷,功力大打折扣,他沒有覺察劍羽山莊的埋伏,而等其喝第一口酒時,瞬間反應就是劍羽山莊要對付自己,所以才錯認為是莫如卿是來要害自己的。本想假裝中了藥效,好叫莫楚一行上當,之后再隨機應變……

醉千愁最壞的打算,竟是——制住莫如卿,拿她做人質和劍羽山莊對峙!

可莫如卿只是一個毫無武功的一個丫頭啊,他醉千愁于心何忍,心有多壞?而后醉千愁又故意揭穿莫如卿,刺激她好讓其更加傷心。為的是什么?為的就是這個劍羽山莊的掌上明珠,這是一點武功不懂的丫頭能讓其哥哥莫楚分心——而醉千愁到時就能有機會突圍,所以他將莫如卿算計到了此等令人發指的地步!

而莫如卿呢?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究竟是何等的卑鄙和無恥!!!

女人吶……哎…千萬不要愛錯男人……

此刻的醉千愁心里很痛,不知怎地遙想起了當年——那時他趕考回家,得到的消息是心愛的人嫁給了別人,當時他心痛欲裂,自此孤身到現在,不敢留情和中意任何女子。

當年的痛是訣別之殤,現在的痛是憐愛之心。當年的錯在自己身為寒門子弟的無用,給予不了對方的幸福;今天的錯在自己身為江湖浪子的無奈——高攀不起莫如卿的顯赫之身!

——既然注定要有緣無分,又何須多情?決定浪跡天涯,又怎敢偏愛佳人?

醉千愁又想喝酒了,他拾起地上的葫蘆,仰頭就喝,卻只是一丁點的酒都沒了。

莫如卿看著他,眼里泛著淚光,哽咽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我在酒里下了藥?”

醉千愁不想再騙她了,他已經騙的她夠多的了

“嗯!雖然配的很高明,我沒有聞出來,但卻嘗出了酒里的不對。”這次醉千愁老老實實地道。

莫如卿凄美一笑,她在笑自己的愚蠢。月光映著她的臉,美極了。

“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這三十年的竹葉青實在是太香了!還有就是——畢竟你這么大老遠的給我送過來,不喝多浪費……哈哈哈…”醉千愁哈哈大笑道,其不由得又騙起莫如卿來。

而以莫如卿的冰雪聰明只要稍微冷靜想一想便可知道,醉千愁說得是半真半假,哄自己開心罷了!

然而心上人說什么就是什么,這不是女子好騙,而是動了真情的女子的純真。

莫如卿又一次信了,她不由得高興地笑了,開心的笑了!

醉千愁能這樣說——無疑是原諒了自己,這要比自己受什么委屈都重要……

看著梨花帶雨的莫如卿,她那稍帶青澀的顏容,醉千愁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原本只想一聲不吭地離開,好從此和莫如卿再無瓜葛——寧可讓其背負內疚與不安,從而就能“長痛不如短痛”!

但醉千愁終究忍心不得,當看到莫如卿脖子那里刺出了的一點鮮紅——是剛才以死相要挾換來了自己的安全!

她的性子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保不齊一會,自己不聲不響地離開,莫如卿會自尋短見……醉千愁什么都敢賭,卻唯獨不敢拿著莫如卿的命來賭,這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底線。盡管他是個浪子!

所以他故意這么逗莫如卿。看到莫如卿笑了,他也放心了不少………

眼下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須找個地方好好養精蓄銳。這時醉千愁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問莫如卿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邊說著,一邊心疼地給莫如卿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淚是熱的,小臉卻被吹的涼冰冰的。

莫如卿似乎恢復了很好的心情,道:“你一舉殺了鬼公子他們,江湖上有不少傳聞,而我又知道你愛喝酒,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你了……何況我這次帶了好酒,引也能把你引出來了……”說吧破涕而笑,讓人憐愛極了。

醉千愁也笑了,她真是太了解自己了。

此時的莫如卿臉上不由得憂色道:“……而前幾日我偷聽到哥哥說要對付你,所以趕緊跑來告知……”

醉千愁知道那是她哥哥莫楚故意為之——這天下間能隨時想找到自己的人并不多,莫如卿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

雖然這幾天,自己沒有刻意隱藏蹤跡,可隱隱之中感覺江湖上的人還是能很快地,紛紛追獵到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這,醉千愁忍不住問道:“那你哥哥是否得知我重傷亦或其他什么消息?”

想那江湖上傳聞倒沒什么稀奇——畢竟自己在酒館會戰鬼公子三人,消息會走漏得很快!可就憑此就如此頓時間內追尋到自己,才是最令人費解的——這其中定有蹊蹺!

莫如卿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好像就聽哥哥和莊中人商議:什么酒館,受傷什么…還有中毒什么的…我沒聽清…”莫如卿有些歉意,畢竟她沒有功力在身,偷聽不得多少。

“哦?!”醉千愁一挑眉毛,心里不自覺地想到了什么——莫楚之所以能這么快想出計策,他一定是去過那個酒館,差不多在現場能判斷出許多信息來——可即便如此,怎就這么快找到自己的逃亡方向,而且如此精準地算出自己眼下的處境——莫非…莫非有高人指點?還是有………

莫如卿見醉千愁在那發呆,不知其再想些什么,于是伸出手來在其眼前晃了晃,還以為他粘了酒里的蒙汗藥上了頭了呢。

“你也早些回去吧!”此時的醉千愁一回常態,道。

“酒鬼哥哥…”那莫如卿想說什么,卻住了口。

醉千愁疑慮第看著她,“嗯?”

“我還能這么叫你么?”莫如卿小心地問道。

“喔!”醉千愁故意挑著眉頭,頓了頓,逗她道,“叫叔叔也行…”

“你哪有那么老哇!咯咯咯…”莫如卿一下子高興了起來。

醉千愁呵呵一笑,隨即轉移了話題,道:“回去可別怪你哥哥——他都是為了你好!”

提起哥哥,莫如卿神情有些黯然,看來她對剛才之事還心有余悸。

于是醉千愁道:“丫頭,你可知這江湖的懸賞榜上,在下的賞花是什么?”

莫如卿疑惑地搖了搖頭。

見狀,醉千愁傲然一笑,裝作“自豪”地道:“賞花千千萬,而唯有我醉千愁的賞花卻是——未知的!換而言之就是,只要你所要求,那暗花閣能出的起的,都會滿足于你——不管是錢財,還是官位,亦或秘笈珍寶……但凡你能想到,便可都能實現!而你可知——你哥哥莫楚最想要的賞花是什么?”

莫如卿想了想,道:“自然是一正興劍羽山莊的實力!不過……這也可以嗎?”她有些略感疑惑地道。

醉千愁哈哈大笑,道:“不難!不難!就算你提出去當武林盟主也是可行的!”

莫如卿不由得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醉千愁繼續道:“不必驚訝,天下第一暗花閣由來已久!其能百年不興不敗,正是因為其是人們內心深處最妄有的貪欲之集成所在……”

莫如卿不懂,她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

是呀!暗花閣她當然不懂,因為她還比較純真。想來天下有多少之人,是有多少污穢不堪的欲望和想法,想得以實現——道貌岸然的“君子”何嘗沒有一奪他人之妻的邪念;高高在上的上位是不是也曾當個搖尾乞憐的奴狗………所以,暗花閣正是天下邪念的根本形化。

而他醉千愁何德何能,賞花竟能高達如此?其實正是天下人拿他不能的原因。不管朝廷還是江湖,各方勢力,誰能奈何的了他分毫?如若拿住了醉千愁,不等于手握至高榮耀?………

醉千愁不由得嘆了口氣,也感覺自己說的有點多了,于是轉回話題,對莫如卿道:“…你猜錯了,你哥哥其實想要的賞花卻是因為你…”

“為我?”莫如卿有點不敢相信,倒是哥哥想要和月兒姐姐在一起才是真。

“他要的是神醫——來醫治好你!”醉千愁緩緩地道。

莫如卿一愣,頓時心中難受極了,不免傷心落下了淚——自己小時候被父親仇家所傷,以至于現在她的身體都比較孱弱,而自己父親為此十分愧疚,整個劍羽山莊上上下下無一不把自己當成至高無上的大小姐——誰都不敢去違背于她,即便現在自己哥哥雖然做了莊主之位也是如此……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成花臉貓了……天涼了…快快和你哥哥一道回莊吧…”醉千愁安慰莫如卿道,跟著解下外衣為莫如卿披上。

莫如卿好久才收整好情緒,仰起臉對醉千愁道:“酒鬼哥哥…你…你一定是不會怪我的,對不對…”她指的是剛才送酒一事!

醉千愁當即打斷,道:“當然!我還想有酒喝哩!”

頓時那莫如卿破涕為笑,這才依依不舍地道:“咯咯咯……酒鬼哥哥……那我走了!…記得答應我…要來看我…”

醉千愁報以微笑,卻沒有應答。他也無法應答,自己踏上的可是亡命之途啊……

“他們(指莫楚)定擔心于你,在山道上不會走遠……你快去…”此時醉千愁不免有些催促道,因為給莫如卿披衣之時,其肩頭涼涼的——那身子骨嬌弱,不免讓人心憐,再這么兒女情長下去,可還怎么得了……

“嗯!”莫如卿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和醉千愁道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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