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醉千愁和一旁的沈英英了。
此刻,她依舊抱著琵琶,楚楚可憐地站在原處,似乎已麻痹自己所有的想法……
醉千愁愣住了,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此時有下人來領著醉千愁去廂房,而沈英英則在后面默默地跟著。
走廊外飄落的雪花被懸掛的燈籠映照得十分清楚,卻顯得一片寒涼與凄苦。
“你回去吧!”突然,醉千愁背對著沈英英道。
沈英英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動。
醉千愁嘆了口氣,再準備走時,那沈英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醉千愁聽得動靜,趕緊一回頭,道:“你這又是何苦?”
沈英英抱著琵琶不答話,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醉千愁趕緊去攙扶,而沈英英不讓,自顧哭道:“奴家以后便是公子的人了…”
醉千愁徹底傻了,愣在了當場!賀平王啊,賀平王,究竟要自己如何是好………
看著跪地不起的沈英英,叫她又如何能回去?除了被人擺布之外,這樣的弱女子只剩下默默垂淚的份了。
都是自己所謂的快意恩仇,害得其一家家破人亡……醉千愁內疚極了,不由得往地下一跪——也是自己生平第一次給一個女子下跪,除了自己已死去的娘。
“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一家…”醉千愁顫聲道,他知道這樣是無濟于事,可……
而那沈英英則搖了搖頭,哭道:“念在奴家這般境況,還望…還望公子能在王爺那里……替我弟弟多多美言…”
醉千愁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他攙扶起沈英英,看著她嬌弱的身子,于是伸手想幫她琵琶拿著。
哪知沈英英身子一縮,不肯讓他。
“先回去吧!”醉千愁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道。
當兩人快回到房間之時,醉千愁才看見一個人立在走廊之上,頓時心中叫苦不迭。
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對面站著的竟是——南宮月!
他不意外南宮月為何會出現在賀平王府——六扇門來拿他之時,醉千愁就明白了。
不過讓醉千愁沒想的是,眼下南宮月居然在等著自己。
她的眼睛就好像月兒一樣將醉千愁黑夜般心里給燙出個洞。醉千愁甚至能感覺到南宮月那胸口起伏的氣息。
猛然間他想起賀平王說將沈英英許配給自己的時候,賀平王那一刻的眼神,難道——當時南宮月就在當場?
醉千愁停下了腳步,沈英英跟在后頭也停了下來,氣氛異常詭異起來。
醉千愁不知怎地,又忽然想起了那一天的纏綿后南宮月看著自己的眼神。他輕輕地挪動著步子,剛喝完酒的喉嚨也變得干了起來,咽了口吐沫,硬著頭皮準備進房間,而南宮月也正一步一步朝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醉千愁那本是邁進門的腿不由得地停在了空中。
而身邊的沈英英似乎覺察到了兩人間的微妙,悄悄地先進屋而去,留下門外的醉千愁和南宮月兩人!
南宮月的眼神自沈英英進門就沒移開過,直到看著沈英英走到了臥室里面,才收回目光。
那一刻,醉千愁覺得時間從未過得如此之慢,如此之煎熬!
終于南宮月開口了,“都拜天地了?”
醉千愁愣住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其實他和沈英英互跪于走廊之時,南宮月都已瞧見在眼里,所以才有得一問。
見醉千愁不會話,南宮月的語氣變得極其冰寒,“你要跟她睡一起?”
這是什么話?一個女人家怎會說出如此粗俗不堪的話來?醉千愁差點沒咳嗽起來。
南宮月盯著醉千愁,而醉千愁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該往哪放。
“沒有……”醉千愁有點心虛地道,他低著頭,此刻恨不得把頭給塞進門縫里。
總不能告訴南宮月——我奉王爺之命,欲暖沈英英之身吧?
半晌,南宮月才寒道:“你對得起如卿妹妹嗎?”,說罷甩頭恨走。
那瀑布般的青絲帶著清香掃在了醉千愁臉上,感覺比鞭子抽的還痛,醉千愁還以為南宮月會抽自己兩個耳光呢?那樣他倒會舒服些……
“哎!”看著南宮月的離去,醉千愁嘆了口氣,回到屋中又看到了沈英英此刻正端坐在桌子旁,依舊是抱著她那副琵琶。
醉千愁過來倒了杯茶潤潤喉嚨,還沒想好該怎么說,卻聽得沈英英先開口了:“把門關上吧!”
醉千愁一愣,沈英英又道:“挺冷的!”
醉千愁放下茶杯,起身輕輕合上了門,突然他覺得不妥,一把又打開房門,正要抬步而出之時,沈英英卻又道:“公子去哪,奴家今夜便去哪!”
醉千愁詫異地回頭望著沈英英,只見其起身緩步來到床頭前,戚戚然而坐下。
她始終沒有抬頭去看醉千愁,仿佛一切使然,該等待她的終究躲不過去的!
醉千愁本想出去,畢竟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不合適,無賴沈英英這么一說,倒讓他自己覺得不對了,自己在沈英英眼中原來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那走與留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休息吧!”醉千愁悻悻地回身道。
“奴家雖流落,但仍是清白之身…”,這時沈英英拜抬頭看了一眼醉千愁——那一眼時生無可戀!
醉千愁吸了口冷氣,整了整衣衫,走向沈英英。
看著醉千愁一步步逼近,沈英英的身子不禁有些微微發抖。
醉千愁走上前來,一把扶住沈英英的肩膀,將她放躺在床上,然后彎腰給她脫下了鞋子。
醉千愁隔著衣服都能感到沈英英身子的冰涼——因為她的心是涼的,盡管對方僵硬地配合自己。
醉千愁此刻微微一笑,想把沈英英懷中琵琶拿走之時,那沈英英的淚又流了下來,而她又怕止不住淚水,便直接閉上了雙眼,等待著醉千愁對自己接下來該有的………
“這是我爹留給我的!”她凄然道。
不知是警告醉千愁,還是想喚起醉千愁該有的愧疚,沈英英這番話卻并沒有讓醉千愁動容,他拿不開琵琶,就順手把被子展開蓋在了她的身上,并為她壓實了被角。
“你天天都是這般,抱著琵琶入睡的嗎?”醉千愁柔聲問道。
沈英英沒有回答,她當然不是抱著琵琶睡,只是懷中有琵琶,今夜能讓自己安心罷了。
等了良久,沈英英似乎沒感覺醉千愁對自己有什么動靜,于是輕輕地睜開那婆娑的淚眼,發現醉千愁此刻已經在地上打坐了。
美人暖在床——醉千愁卻沒有心思去想這個,他必須要盡快恢復功力,因為他已嗅出了這賀平王府異樣的氣息……
不知夜里什么時辰了?醉千愁運功結束,睜開眼來。雖然運(行)氣會讓人比較清爽,但身子還是有些疲憊。
就像人有時明明吃飽卻還感覺餓一樣,他的運功并不等于睡覺。
起身準備活動筋骨的時候,醉千愁卻看到床上的沈英英已然睡著了,那琵琶就靠在床頭,醉千愁輕輕地笑了。
忽然,閉著眼睛的沈英英說話了,“你不必等了。我沒睡著!”
這倒醉千愁給嚇了一跳,以至于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時沈英英卻輕輕起身,開始脫衣服了,醉千愁趕緊轉過身去。
“還望…你能記得答應奴家之事!”沈英英縮在被子里幽幽地道。
醉千愁沉默了,等了一會,只見他決然轉身過去,脫下鞋襪鉆進了被窩中——被窩里很暖和,更有女子的體香。
做作是沒有用的,醉千愁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俊秀小生了。這么冷的天,又有美女在床,又何必傻乎乎瑟瑟發抖的在地上挨凍呢?
當然他也絕不會去動身旁的沈英英一根頭發——他要快些入睡,好回復精力,因為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沈英英也沒想到同床共枕的醉千愁居然旁若無人的獨自睡著了,久久盯著他的臉,便挨著他也悄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