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矢掛町車站,我叫了叫他們兩個,王さん擦著口水嘴里嘀咕著這么快。我們出了車站,把任靜送到宿舍,我倆也就回家了。回到家,王さん還是困意滿滿,我也是一樣,就各回房間睡了。在夢中,我又一次的夢到了溫泉,不過是我們起初的理想狀態,有山,有雪,有猴子,雪慢慢地飄落,在還沒有接觸到身體的時候變成了水滴,猴子們在水面漏著腦袋,發著呆。
轉眼又是新的一周,我和王さん活力滿滿,該上學的上學,放學都去打自己的工,偶爾我也參加一些社團活動,在矢掛町的時間也偏向于只有晚上。起初把我們慢慢認可的宿舍變成了日本的家,這一陣又把我們認可的家,變成了旅店。周而復始的生活唯一一點好處是把時間這個家伙變得很快。在我們不知不覺中由短袖變成了長衫。
秋天的日本別有一番風味,漫山遍野的紅葉飄落,石井家的院落也被紅葉鋪的格外的漂亮。湯谷山醫王寺和大通寺的紅葉也是在古剎的呼應下盡顯妖嬈。趁著秋意正濃,我也趁著周末把矢掛町的周邊游歷了一番,一個人的短途旅行,一人一車足矣,餓了去小館子吃個拉面,渴了自動售貨機來瓶水,吸煙自動售貨機也有,所以去哪里都挺方便的。
在這段游歷的時間由于我習慣的單手騎自行車,還被警察署的警察教育了兩次,說起來真的是汗顏啊。
這個秋天,我們矢掛町的中國小伙伴很少見面,都在忙自己的工作。不知不覺中一個秋天就從指縫中和自行車的車輪下溜走了。這個秋末的周天,我和王さん在家里看著綜藝節目,喝著前一陣王さん從國內寄來的鐵觀音,忽然想起來去拜訪一下上海五姐妹去。王さん也同意了,畢竟這一陣真的誰也沒見著。
我倆說走就走,五分鐘的騎車時間來到了“盤絲洞”
“薛哥,家里有人,好像都在家呢。”王さん說著“我怎么突然有點后悔來呢。”
“廢什么話,走,敲門去。”我笑著對王さん說。
來開門的是張春麗,“稀客呀!什么風把兩位山東才子吹來了,王さん你不是整天和西安護士膩歪著嘛。怎么也來了。”
“哪有啊三姐,這不是長時間不見,過來看看你們嘛。”王さん笑著說,“大家都在嗎?”
“嗯,快進來,大家都在呢。”說著張春麗就拉著我和王さん的胳膊往里走。
“葛大姐好呀”一進門我就看見了葛大姐,然后大家都陸續地出來了,“李姐好,宋姐好,小趙妹子好。大家難得都在呀。”
“是的嘞,我們今天都歇著,不加班了啦,調整一下的啦,要不然大家都成了錢串子啦。”李若欣(二姐)說著,“趕緊的,快坐。”
我和王さん在盤絲洞的客廳盤腿而坐,這時四姐給我們端了兩杯水過來,還拿了點零食,讓我倆不要客氣。
“二姐,我感覺好久沒有見你們了,最近過得怎么樣呢?”我笑著問道。
“還是那樣的啦,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還能怎么樣!”二姐回答道“哪像你們這么瀟灑,到處得玩,天天好吃的。”
“你們周末也不休息嗎?”王さん問二姐。
“周末多好,一天都算加班,為啥要休息呢。”老三搶著回答道。
“是的啦,一天都算加班,這一天六七百塊錢的啦,還是人民幣,多好,傻子才休息啦。”二姐笑著說,“阿拉不像你們年輕人,阿拉還要養家的啦。”
“二姐是有家室的人?看不出來呀。”我驚訝的問。
“我大致給你講講啦,我,家里兩個孩子,老公是的哥,指望那點收入,在上海,怎么活的啦。孩子還要上補習班,那不需要錢的啦!老人家看個病,不需要錢的啦,我以前在一個公司上班,每月就那么點死工資,沒辦法的啦!姐也是有夢想的呀。”二姐邊講邊嘆氣“哎,在這里,我一個月加上加班不到兩萬,寄到家里,家里人是很開心的啦。”
“原來是這樣呀。”我也由衷的感嘆。是啊,都是為生活打拼的追夢人,有時不得不為現實而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三姐,你呢?你也是有家室的人?”王さん拍了拍老三的胳膊。
“人家來之前訂婚的啦,就是為了賺點錢,回家買個車,和老公做點小生意就好的啦!”老三笑著和我倆說。
“你老公就心甘情愿讓你在這里工作,他在上海閑著?”我問道。
“沒有的啦,他在北海道那邊做水產,我們經常打電話的啦。”老三笑著和我倆說“我和我老公想好了,都不要為難自己,三年時間,每人賺個五十萬就好的啦。嘿嘿。”在說話的過程中,我能看到老三臉上充滿了對未來信心滿滿的樣子。
“一人五十,回去加吧加吧一百萬,結個婚,做點小生意,厲害呀我的三姐姐!”王さん掰著指頭驚嘆的說著。
“那四姐和小趙呢?”我又好奇的看著她倆。
“薛さん,你今天是來查戶口的嗎?!要挨個問我們個底朝天呀。連內褲給你看得了!”二姐捂著嘴笑著說。
“討厭的薛さん,第一次來不就看過我和小妹的啦!”四姐瞅了二姐一眼。然后嘎嘎嘎的笑起來了,“我就是一個大專畢業生,在公司干過,嫌賺的少,想出來賺點錢,回到家有底氣,還能學會日語,說不定以后日語火了,我還能當培訓老師呢。”
“我很佩服你們,真的,就像四姐說的這么有遠見的理想,還有二姐為了現實不得不奮斗的時候還有自己的小夢想,真牛。我到現在還在蹉跎歲月呢。”我給她們豎了一個大拇指。
“羨慕啥的啦,看看你們,我們才羨慕的嘞。”藏在一旁的葛大姐這時也憋不住了。平時她的話最多,今天進來這么久了,真能憋。
“葛大姐,你來這里也是為了賺錢嘛,有時候我看你經常周末休息,還逛逛街,難道真的像二姐說的那樣,不想變成錢串子嗎?”王さん笑著說。
“哎呦,我的小王終于理我了,哈哈哈哈”葛大姐拍拍大腿,笑著說“小王,你姐我是逐步的開始享受生活的啦,我在這里屬于二返了,也就是在這里三年期滿了,這不又簽了,我比她們幾個的工資要高的啦,所以你姐我想享受一下慢生活,少申請加班,多看看日本。小王,有沒有興趣下周末陪陪姐姐,姐給你做好吃的啦。”
“葛大姐,我周天上班,沒空!”王さん撅起了嘴巴回答道。
“呦呦呦,還撅嘴吧啦,姐姐好喜歡的啦。”葛大姐看著王さん搓了搓手,嘿嘿嘿的笑著。
“這位姐姐,請注意一下您的動作,要不然,小生就要回府啦。”王さん做了一個拱手禮。
“曉得啦,曉得啦,哇哈哈哈哈”葛大姐笑得有點像在唱戲。
“大姐,要不然我們幾個都撤了吧,給你和王さん留點空間飆一下戲文,對一下詞兒吧。”老五小趙咯咯咯的笑著對葛大姐說。
“姐,你就別添亂了吧。”王さん苦著臉對小趙說。
“對了,小趙,你也是個錢串子吧?天天見不著你。”我看著小趙問道。
“哪有了薛さん,我就周一到周五加班,周末我可是有旅游計劃的,來日本三年,我要不單單是賺錢,我還要游歷日本,多看看,多走走,我還年輕,對這個國家充滿了好奇,看夠了,如果到期前,會社能讓我續簽,那我就再和二姐一樣踏實的賺三年的福澤諭吉(日元一萬的頭像),畢竟我也玩了,看了,攢攢錢,回家開個舞蹈培訓班,哈哈,自己當老板,多好呀。”小趙說著自己的想法和計劃,臉上滿滿的知足和喜悅。
“小生,佩服,佩服呀…”王さん聽了后,都快要唱出來。
“來來來,這位相公來小女子這里,小女子給相公您沏茶”葛大姐來勁了,邊說著邊給王さん倒水,還不忘假裝甩了一下水袖的樣子。
這個狀態,我看王さん的表情越來越尷尬了,他也不明白,為什么他說什么,葛大姐都能順利的街上茬,哈哈哈。
“看看各位姐姐們的生活真的很充實呀,我也要回去琢磨一下,給自己定一個計劃,該旅游的旅游,該學習的學習,該打工的打工啦。”我也自己暗地里面琢磨自己的計劃。
“各位姐姐,這都快年底了,在日本有木有什么好玩的節日呢?”王さん問道。
“嗯...有點意思的節日,應該就是一個圣誕節,新年(一月一日)會放假的,還有的就是轉過年來了,新的一年節日又開始多起來了。”四姐(小宋)說著,“我最期盼的就是新年了,去年我們放假7天,純休息,天天在家吃了睡的,太爽了。”
“吃了睡,那不就成豬了嗎?哈哈哈”王さん哈哈大笑起來。
“王公子竟然有如此興致,小女子可以在元旦時去陪王公子,給王公子做飯,沏茶,陪王公子飲酒對詩,唱戲聽風。”葛大姐說著還不忘裝模作樣的把袖子撩起來遮住臉。
“王さん,我受不了了,你就和大姐一邊去玩吧,我們聊一會兒天。”我朝王さん嚷嚷。
這時二姐(李若欣)打斷尷尬說,“和你們說一件事情,我會算命喲,人稱李半仙,王さん,要不然我來給你看看?”
“好呀二姐,來吧,怎么看?你跟我來這邊吧”
王さん跟了上去,三姐四姐也跟了上去一起去看了,葛大姐覺得無趣了,跑到一旁,點上一根煙,看著窗外發起呆來。就剩下我和小趙了,我就問道:“小趙,來日本這一年,你都去過哪里啦?”
“薛さん,我其實也沒去過哪里,就瞎轉悠。”小趙嘻嘻嘻的笑著。
“快和我分享一下吧,我明年也有旅游計劃的,我想你取取經。”
“我沒啥經驗的,去了一次北海道,吃了次帝王蟹;去了京都,看了看櫻花;又去了次東京,逛了逛,買了點東西,別的就是岡山瞎轉悠了。”小趙謙虛地說著,“如果你想去的話,可以窮游,坐新干線到站后,全都是徒步旅行,吃飯嘛,除了品嘗有名的東西之外,其余的全部便當拉面,這樣的話,周游日本也花不了幾個錢啦,哈哈哈。”
“真的佩服,真的是精打細算呀,我要向你學習。”我喝了點水說著,“我也要去吃帝王蟹,哈哈哈...對了小趙,北海道有沒有露天溫泉,那種和猴子一起泡澡的地方呢?”
“有的有的,露天溫泉,猴子,白雪和大山,不過那種大多數都是老溫泉,有年代的那種喲。”小趙笑著說,“我去的那次,有三只猴子,露著腦袋就在我的池子對面,四周都是雪,水蒸氣已經把周圍很近的雪化掉了,在我的旁邊還有一個大媽,也在那里泡澡,真的很舒服的。”
“我決定了,明年的第一站就是北海道,哈哈,饞死我了。”我笑著說,“王さん,算的咋樣了,會不會走狗屎運或者挖到金子呀。”
這時大家都笑了,王さん也走過來和我說“薛哥,二姐算的還挺準的,要不然你也試試?二姐算得我回國之后從一而終結婚生子,還能到處旅游,哈哈哈。”
“真的假的,二姐,來幫我看看吧。”我笑著走向二姐。
“我來看看,你先洗個牌,翻個牌吧。”
我按照要求洗了洗牌,隨便盲抽了三張,全是紅桃,這時二姐又讓我從新洗牌,從新抽,結果還是紅桃,又看了看我的手相說:“薛さん,你知道嗎?你近五年都有桃花運,還很旺盛,不得了得啦。”說完咯咯咯地笑起來。
“二姐,你就沒事拿我開涮吧,涮完王さん,涮我時還得蘸著料,你的大大滴壞,哈哈哈。”
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時間過得挺快,和五姐妹告別后,我們拿著她們送的西蘭花,騎上車里往家里走,王さん還在路上說著他回國之后找個什么樣的,我也調侃著王さん...
秋末的風吹過,吸在肚子里有點涼涼的,風把趴在墻角的貓吹的瞇著眼睛,把它身上的毛吹的格外地整齊。天上不時地飛過烏鴉哇哇的叫著。空曠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人,越發顯得格外的干凈和凄涼。這就是秋末的矢掛町,一個遠離城市喧囂的村落,一個像與世隔絕的一樣的地方,用風訴說著他的歷史,用凄涼滋潤著他的靈魂。
這時孫潔跑過來,擋在了我和王さん自行車的前面,嚇得我倆一個急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