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散苦笑了一下，“那你就不要原諒我好了。”

說完，忍著疼痛將她往后推。

慕容鄞站在臺上，看著兩個人難舍難分的樣子，心中很是不爽。

“留下墨鑰，所有人放箭！”

剛勉強站起來的人又跪到了地上，后背插滿了劍。

他一口鮮血噴出，面具掉在了地上。

害怕被城墻上的人發現，他背對著身，看見墨鑰還不肯走。

“快走！”

寒峭從草叢里沖出來，拉著女人往外走。

看著逐漸跑遠的背影，墨散低頭看了眼火盆，閉上眼，將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隨后一陣東風火勢上長到他的衣領，很快，他全身都燒了起來。

慕容鄞讓手下停止放箭，看著城下的這一幕，嘴角上揚。

而燕國的軍隊在起火的那一刻，便離開了。

回到營地，大家都一言不發。

傅識羨醒來后，也聽說了這件事，躲在屋里一直沒有說話。

到了晚上，墨鑰實在有些擔心，拿著晚膳就走進了營帳里。

傅識羨端坐在桌前，認認真真地在寫著什么。

她走近，發現他在寫兵法。

放下手中的晚膳，拿起墨錠幫他研磨。

兩個人就這樣不發一言，各自忙各自的事。

等到傅識羨將一整個兵法都寫完，發現女人已經趴在桌邊睡著了。

不知怎么弄的，連臉上都是墨汁。

他拿起一旁的手帕，幫她擦去。

雖然動作很輕柔，但她心中有心事，睡得也不沉。剛碰上就醒了。

“醒了，要不去床上睡？”

墨鑰搖搖頭，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到桌上已經涼透的飯菜，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是什么。

“菜都涼了，我去叫人重新熱一下。”

傅識羨叫住她，順勢從后面抱住，“我不餓，我就想靜靜呆會。”

“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女人說完，就拉著他往外走。

營帳外面大家都休息了，只有零星幾個站崗的士兵。

兩人出了燕軍安扎的地方，一路朝長青山山頂走去。

“來這干什么？”傅識羨不解。

“你看那。”墨鑰指著天空，“這是最接近星星的地方。我娘之前說，人死后會變成星星。”

傅識羨笑著搖搖頭，“這都多老的路數了。”

“但最起碼，這是對我們活人聊以慰藉的最好方式了。”

墨鑰眨了眨眼睛，努力憋回淚水。

在大涼皇宮里的一年多，她時常想，這么多的星星，哪一顆是娘，哪一顆是師老太爺，哪一顆是師如澤，哪一顆是墨棣。

現在最亮的那一顆，會不會是墨散。

“他們都在天上看著呢，看著我們是如何好好的活下去。”墨鑰指著那群星說。

她知道傅識羨是個重感情的人，今天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但如果不振奮起來，接下來的仗應該怎么打？

男人當然明白她的那些小心思，活了這么大，竟然還不如一個女人，真是慚愧。

他們在月光下相依，不知坐了多久。

后來墨鑰就睡著了，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床上了。

外面將士們訓練的聲音震耳欲聾。

她走出去，看到擂臺之上，男人一身金色鎧甲，手中拿著長劍，高聲地喊道：“燕國的戰士們！你們是最英勇的人！讓我們替墨散報仇，替已經死去的戰士們報仇！”

被他這么一調動，戰士們士氣大增，仇恨化作動力。

他們高高舉起手中的劍，大聲喊著響亮的口號：“上陣殺敵，為國捐軀，報仇雪恨，一勇無畏！”

晚上，慕容鄞正在營帳里慶祝傅識羨的死。

“現在燕國將軍一死，沒了主心骨，接下來的仗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來！大家喝！”他舉起酒杯，哈哈大笑。

“不好了！皇上！”外面的士兵急沖沖跑進來，“燕兵，燕兵正在朝我們的營帳走來！”

慕容鄞上前，給了那戰士一腳，“慌什么？送上來的人頭還不要？吩咐下去，今晚的仗給我好好打，我重重有賞！”

說完就坐下去舉起酒杯，打算接著喝。

誰知剛拿起來，就被門外放的箭給刺穿在地。

“護駕！”他大喝一聲，拔出劍指著外面。

無數的箭從門外射進來。

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刻鐘后，援兵終于趕到，外面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

慕容鄞出去，發現外面已經尸橫遍野。

這都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

支援的將士們跪在他面前，顫抖著聲音說：“陛下，燕兵走到一半就不走了，這是聲東擊西的計策！”

慕容鄞狠狠地踹了一腳地上的木樁，發怒道：“給我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他跨上馬，帶領著部隊往前面燕兵逃走的方向追去。

不知追了多久，直到走入一片樹林，前面的路被一顆攔腰截斷的大樹堵住了。

“慕容鄞，我們之間的賬，今天就好好算算吧。”

身后有人在叫他，回頭。

看到傅識羨正站在他身后，一身白衣，眼神狠辣。

傅識羨！你怎么會站在這？你…你不是已經…”

慕容鄞瞪大眼睛，想到昨天帶著面具的男人，醒悟過來，“那人不是你！”

“可惜你知道這一切，都太晚了。”

男人大手一揮，草叢中涌現無數的燕兵，他們眼里閃著仇恨的光芒，二話不說就沖上去廝殺。

慕容鄞很快就支架不住了。

就在這時，不知哪里生起了大火。

燕兵有序撤離，大涼人被打的亂了陣腳，一時間都愣在了原地。

“都想什么呢！還不快找出口！”慕容逸急得大吼。

“陛…陛下！出口都被堵住了！”有兵衛說道。

這回就連他都慌了。

難道他們就要被困在這里活活燒死嗎？

看著深山中冒出的黑色濃煙，傅識羨環抱著墨鑰，低聲說：“好事夫人這招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聽到夸獎，她倒也不客氣地接著了，“別忘了提醒大火把后續工作做好，別讓火勢蔓延。”

大涼皇帝駕崩，燕國的軍隊一路向北，直攻大涼皇都。

沒了皇帝，大涼幾乎是不攻自破。

不到一年時間，就滅了大涼。